随后便很无情地,留给马路边站着的程野一一串扬长而去的车尾气。
旧城区,警署一厂居民楼。
暮色下的水泥楼道浸透寒雨,吸进的每一口空气都冰冷彻骨。
蒋肃仪从转角出现,他身上还是几天前的那套装束——修身的棉袄大衣,黑色工装裤沾灰,和明显泛旧的环境气场相合。
刚走到住处一楼,工作用的手机响了,摸出一看,却发现错拿了私人手机。
老旧机身是几年前的款式,一只图案斑驳的软胶小狗在下端摇摇晃晃。
沉默一秒,他原样拿出了工作机,点开最新一则消息。
是警务通自动发送的通知邮件,宣布他获得了三天假期。蒋肃仪没什么表情,这说明接下来的72小时,他都会处于无所事事当中。
双手揣回衣兜,蒋肃仪略微感到一丝疲倦,心想到家以后,煮点速冻水饺填一下肚子,然后就早点休息吧。
快要走到六楼,楼道中偶尔的窸窣声也越离越近,暮色被对面楼遮挡住,使本就坏掉感应灯的走道变得更加昏暗。
突然,蒋肃仪的脚步微微顿住了。
几米开外,许瑞言坐在高高的人字梯上,抬高双手旋着天花板上的灯泡,借助手机光查看是否对准灯槽。
不够强烈的莹光,也映在许瑞言擦灰的脸颊,因为灯芯总是不亮,细汗从白皙的额角流下来,单薄的蓝白棒球服像纸片一样贴在身体上。
一周不见,许瑞言似乎比之前更加纤瘦憔悴。
身处暗道的蒋肃仪微微一哂。
脚步声渐行渐近,许瑞言后知后觉发现有人过来。
这时手中灯泡刚好通电一亮,照亮他无所适从的姿势:“你……你回家了?”
蒋肃仪停在几步之外,和他隔着微妙的距离,居住的602室在右手边,只要刷一下id卡就能开门。而那张漠然的俊脸,也并未因为他的到来,而变换出任何表情。
怎么不说话呢?
许瑞言悻悻走下梯子,又将梯子合起放在墙边,回身发现蒋肃仪居然还没走,心头燃起莫大鼓舞,擦了把脸上的灰,上前问:
“好几天都不见你,是出差了吗?”
蒋肃仪深吸一口气,这是一种抗拒且有些许不耐的姿态,少顷之后,那种情绪好像被按捺住了,“之后我会让保安室别放生人进来。”
许瑞言肉眼可见的被打击到。
他沉默一阵,又勉强笑了笑,像在自我鼓励:“好吧,没关系。以后我不上来了,就在楼下等你,你看这样行……”
橘黄的光亮下,传来不知哪栋哪层模糊的吵嚷,蒋肃仪终于正眼看了过来,径直打断道:“我以为许医生已经吃够教训,不会再做一些愚蠢的事。”
“如果是发情了想被标记,请换个成人点的勾引法。”
许瑞言蓦然抬起头,蒋肃仪刷卡开门,应声而开的门后是黑黢黢的内里,正对许瑞言错愕又受伤的脸。
蒋肃仪让出一点位置,似在请他进来,同时挂起一抹凉薄的笑:“——我不会拒绝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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