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永善被萧衍看着在床上养了好几日。
他一边愧疚于自己又给萧衍添了好大的麻烦,一边仍想着找机会出门去赚那剩下的一百两。
他很怕再见到那个人,也自认不知廉耻,但那毕竟是供萧衍赶考的一半盘缠。
直到一天清晨,萧衍说在门口捡了个写着他名字的包裹。
他怕极了是那人寄来的什么奇怪东西,自然不敢当着萧衍的面拆开,只能心虚但故作镇定地收下。
趁着萧衍不在的时候打开,发现里面只装着一身干净昂贵的绸缎衣物和一个信封。信封中,正是那剩下的一百两银票。
谭永善看着那包裹中的物件走了会儿神。
他想不通那莫名其妙的人是何用意,不过好在,有了这笔钱,阿衍就不用再去受罪挨欺负了。
他将那银票小心收好,又拿起那件衣服看了眼。
这衣服漂亮极了,绸料摸上去又软又滑,厚实暖和又不显臃肿,是谭永善从没见过的好料子。缎面上的绣工也极精致,一看便价值不菲。
只是这样好的衣服,尺寸却不对,自己穿正合适,但对于萧衍来说太小了。
他把那衣服细心叠好,重新收进包裹中。决定过几日用它去当铺换些银两,新年给萧衍添几件暖和合体的冬衣,再裁件体面的长袍,留作进京路途的换洗。
收下这笔飞来横财,谭永善担惊受怕很久,那人没再出现过。
只是自此之后,无从得知样貌的人仍然时常出现在谭永善的梦魇里,依旧用着骇人听闻的手段折辱着自己。
那些梦无比真实,连身体和神识似乎都失去掌控,谭永善在梦里哭喊着,求救着,却好似被淹没在泥沼中不得解脱。
然而清晨天光破晓醒来,他如常躺在自己的小屋中,一切痛苦屈辱的痕迹都无处所寻。
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
这样的夜对于谭永善来说无疑是煎熬的。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除了那些噩梦,接踵而至的灾祸之后,他的生活终于渐渐平息。
双手不似从前那般灵活自如,但好在正一点点恢复。
他重新慢慢学着自理,并一如往常尽心尽力地照顾着萧衍的生活。
除夕夜,他用半天时间包了几十个歪歪扭扭的饺子。
卖相虽然不好,但萧衍吃的很开心,漂亮的凤眼笑得弯弯,夸哥哥的手艺永远是最好的。
院里各处贴着萧衍写的福字和对联,月光映照下是鲜亮的红色,有些陈旧的小院一下子添了不少喜气。
屋外鹅毛般的雪花簌簌飘下,落在院里摆弄爆竹的少年肩上。
少年俊朗的脸在雪中冻得有些泛红,脸上却笑得灿烂。他好似又长高了些,谭永善记得两年前他第一次放鞭炮,把爆竹挂在门前的竹竿上还要踮脚,如今只是抬手便挂好了。
他一只手捂住耳朵,一只手把香火递到引线前,在远处开心地对谭永善喊道:“永善哥快捂上耳朵!”
谭永善向他招手叫他一会快些跑过来,随即听话地捂住耳朵。
子时,村落中百余户的烟花爆竹同院中萧衍点燃的爆竹一同燃起,寂静的夜一时震耳欲聋。少年穿过满院纷飞的落雪,快步向他奔来,在新年第一声的炮竹声中抱住了他。
他抱得很紧,雪天的寒气中谭永善一下子暖和过来,恍惚中,他闻到他身上雪花的味道。
少年炙热的鼻息喷在他的手上,在吵闹的爆竹声中,谭永善听到他在自己耳边笑了笑,说了句永善哥新年快乐。
他愣了愣,迟钝地也反手抱住他。
阿衍,新年快乐。
激越的喧闹过后,只剩下零星的烟火在漆黑的夜空中炸开,心中的暖意却没有散去。
看着远处的烟火,谭永善觉得眼睛有些湿润。
他想,新的一年,一切都会更好的。
开春了,离萧衍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谭永善一边细心准备着萧衍路上用的行李,一边也开始尝试谋些出路。
那二百两确实足够萧衍此次进京赶考的花费,但之后的日子也要过得。
况且谭永善听说如今很多地方起了战乱。他和阿衍都没有田产,之前一向靠一点微薄的生意过活,今后世道不稳,更需要银两傍身,提前做打算了。
可惜他的手能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卖包子的营生是怎么也拾不起来了。他又不识字,只能尝试在镇上找一些帮工的活计,却不是因为他身板小看起来没力气,就是因为手上的伤不灵活被拒绝了。
直到他们隔壁的小院搬来一个从别省过来躲避战乱的书生。
这书生很是奇怪,谭永善见他搬来十多日,一个人进进出出,不会做菜收拾,每日却出门只是去买酒,成日醉醺醺,院子也弄得乱糟糟。
谭永善瞧他很是可怜,来了几天形容都憔悴消瘦了不少。即使本该事不关己,可还是看不下去。
他从家中挑了些过年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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