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明明春风温和十里,他却依旧冰冻不融,一剑横空,尘土飞扬。
温凝雨静静望着那个黑色的身影。
男人似乎在刻意隐忍着什么,他很痛苦,动作飞快,手中握着的,可形如一柄长枪,剑身挥动,仿佛这里便是战场。他杀人,不断地杀人,他卫国,不断地卫国,他痛恨,痛恨乱臣贼子……
“砰”的一声巨响,身旁多了一柄剑,温凝雨被他吓得猛地回神,脚下不稳就开始往后摔。
尉常晏站在原地,额角还有些汗,眼神就同这飘落的竹叶,尖锐而锋利。
他慢喘着气,明明有汗,却浑身上下透着冰冷气息,温凝雨坐在地上不能动,只能定定看着他朝自己走来。
将军把刺入墙内的剑拔出,又猛地指向他的脖子。
温凝雨每后挪一分,剑也跟着上前一分。
“你到底是谁?”尉常晏语气非常不好。
温凝雨要是再怎么笨,这会儿也感受到他的不爽,眼底的杀意都快溢出来了……
不对!
娘亲明明教育他,要知恩图报,对恩人,要顺从,可昨晚不是他救了将军吗,如今这般……
温凝雨眉头轻轻皱起。
不对的不是他,草也会生气!
所以,他鼓起勇气,“你、你怎能这样!”
尉常晏不动,依旧用剑指着他。
“知恩图报…乃天道礼数,我救了你、我……”
温凝雨不再出声,他哆嗦得厉害,过度的紧张感使得他身后猩红一片。
呼吸也变得不规律起来。
尉常晏一愣,见状,赶忙收起无名,蹲下身去掰过他的肩膀。
素白的衣料不知何时红去一大片。
他没多想,只是定定将他抱起,温凝雨少有地有些抗拒,不过体型上还是败给了自己。
“风逍。”尉常晏朝外喊了声。
几秒后,被叫到的侍卫叼着块饼,匆匆忙忙赶来,嘴里含糊不清,“来了来了!”
可当他看清自家主子怀里那个被染红白色的物体时,嘴里的饼更是直接落地,“这这这,将军你又做什么了!!”
尉常晏:“把我的药箱拿到卧房来。”
风逍:“!!将军!您知道您那叫什么药吗!”
那叫连我这种大汉都承受不了的消炎药!!
尉常晏自顾自往前走,不回答。
被放到榻上时,温凝雨还是有些抗拒,并不让他碰衣襟。
尉常晏也妥协,只是淡淡警告,“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自己选。”
温凝雨不语,悄悄侧过身。
衣襟滑落,没了外层的包裹,那片伤口便愈发显得触目惊心起来。
尉常晏想替他讲最后一层布料也褪去,不料才拉下一半,却被温凝雨按住胸膛制止住。
“都是男子,怕什么?”他问。
后者顿了顿,默默松开手。
冰箭,连白榆都需在床上卧个十多天的利器,一个没有修为,没有武功的人,却仅仅用半天便能完好如初般下床走路,这要是表现得再怎么不通人世,也不得以令人怀疑。
鲜血还在不断往下流淌,划过洁白如玉的肌肤,直到一个很淡的印记忽然浮现眼前。
尉常晏还不敢相信,眨眨眼后,印记便越发明显。
好似突然出现的,又好似不是。
“这个印子,纹上去的么?”他假装不经意地问。
温凝雨狠狠一僵。
他不知道自己竟虚成这副模样。
百杵因草药而生,几乎每一个凝成人的百杵,背上都会有抹印记。
它们可以是任何草药,有芍药,有白芨,名贵的,不起眼的都有。
只有他,长了个花不像花,草不像草的破东西。
很小一块,只有四瓣,一半粉一半蓝,远看似蝴蝶,尾处还划出长长一条红蓝交错,宛如台上乐舞的姑娘,绑着红蓝丝带,转圈时美不胜收。
可它又确实是一朵花,一朵没有柄,没有叶片的花。
“将军我——”
愣神间,风逍已抱着木箱匆匆感到,见将军与夫人这般亲密,抛下箱子就跑,嘴里还不断念叨:“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两人:“……”
尉常晏捡起药箱重新回到原处,坐下,撩开他的头发,让两处伤口全都暴露出来。
温凝雨轻轻喘气。
好奇怪的感觉……
总觉得,靠得太近,他很不自在,可又形容不出哪里不自在。
身体,是滚烫的,血液流淌,冲刷,直到药粉洒落伤口。
——剧烈的疼痛使温凝雨不由得瞪大了眼。
手掌不自觉收紧,身后宛若烈火焚烧,热、烫、冰凉混合,温凝雨死死咬住下唇。
这不比冰箭打在身上轻,反而疼得更加剧烈,万箭穿心,连呼吸都是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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