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脱不了干系。
既然有了破绽,便不愁不能顺藤摸瓜将这温裘拽出来,伶舟选原想着与卫筝里应外合,即便不能扳倒温党,也能杀杀他们气焰,却不想竟临时起了变更。
“昨日丑时,沈徽及其随从于江南郡东南道遭人杀害,身首异处,六颗头颅悬于府门,公然挑衅皇威。”卫筝缓步走上台阶,在伶舟选脚边跪下,说罢朝他抬起头,眸子黑沉,瞧不出情绪。
卫筝的父亲是伶舟选的恩师,他如今方过而立之年,与他父亲初教导伶舟选时一般年岁。
伶舟选的目光在他脸上停了一会,隐隐从中看出几分其父遗风,不卑不亢,严肃刚正,如峭壁上经年累月遭风雨吹打又巍然不动之岩石,坚实峰嵘,刚硬冷峻。
伶舟选收回视线,又复将案上茶盏拿起,轻抿一口,发觉已然淬上凉意:“那便由着他们自己人杀自己人。”
“皇兄身子不便,不必行礼。”伶舟选步入暖阁,眼见那坐在轮椅上的人要侍从搀着起身,三两步跨上前,扶着伶舟璟的手让其坐了回去。
他细看眉眼与伶舟选有几分相似,却比上伶舟选多了几分慵懒随性,伶舟璟闻言冲伶舟选扬唇苦笑,道:“谢天家体谅。”
伶舟璟是伶舟选的嫡长兄,颇受先帝宠爱,可惜后来因意外断了条腿,便无缘储君之位。
伶舟选与其不是一母所出,平日里也算不上熟络,倒是目今还在那死牢里头蹲着的李和州,与其算是少年挚友,故而伶舟选也大致猜着了他今番来此的目的。
“皇兄漏夜前来,可是有甚急事?”
伶舟选指尖轻按太阳穴,伶舟璟却突然被侍从推着上前,伸手将他的手腕握入掌中,声音因为兴奋隐隐颤抖:“臣不过想问,李明隐何时杀得?”
群臣参拜。
隔着冕旒,伶舟选垂眸打量阶下众臣。
朝会上的站次是依照官衔排列的,京正六品以上,由紫衣直至末尾青袍,丞相温裘与太尉微生巍分立文武官员首位,卫筝则站在温裘身后。
“各部可有本要奏?”
话罢,温裘出列,身高七尺,却未免太过消瘦了些,面颊微凹:“臣叩请陛下开恩!”
他这话说得中气十足,余音足足在殿里荡了三荡,尾音消弭,却惟余沉寂,没人不晓得温裘在为谁求情,却也没人敢跟他一同站出去。
当日在贡院里拿下李和州,伶舟选并未刻意封锁消息,反而放任流言传了出去,如今人人都知道他李明隐忤逆天子,心怀不轨,即便当真丢了脑袋也在情理之中。
伶舟选却不是真的打算杀他,不过是杀杀威风罢了。
冕旒轻响,众人的心绪也跟着抖了抖:“卿以为,李明隐不该死?”
“臣也以为,李明隐不该死。”
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紧跟着伶舟选响起,卫筝突然踏出人群,立于温裘斜后方,二人难得政见一致。
“臣附议!”
“臣附议。”
“臣附议……”
伶舟选看着玉阶下参差不齐的队伍,素白指尖轻叩桌案,并不轻易表态:“给吾一个理由。”
“近年边关战事吃紧,匈奴屡次犯境,边境十二州处境岌岌可危,大雍实不可失如此将才!”
“为何不杀?”一道略显清润的嗓音显得格格不入。
伶舟选投去视线,就听玉阶下的伶舟璟继续道:“李明隐藐视皇权,心怀不轨,若不加以惩处,皇室威严何在,天家颜面何在!”
“李明隐留京不过数月,大雍边境已遭匈奴侵占三座城池,前线战事吃紧,臣以为,李明隐与匈奴纠缠多年,重新启用不失为一良计。”卫筝无视伶舟璟的言辞,继续沉声道。
“呵,大雍是没人能够领兵打仗了么?”伶舟璟尾音因为过激的情绪微微扬起,带着淡淡讥讽。
话音未落,帘后御座上甩出一卷厚重的竹简,砸在卫筝额上,鲜血顿时顺着颧骨淌下,伶舟选未掷一言,拂袖而去。
权当作替伶舟璟留了台阶。
“天家,天家慢些……”
天光熹微之时,城中落了阵小雨,如今早已停歇,地板却还是稍显湿滑,伶舟选走得很急,何元德紧跟在两步之外,摸不清楚君主究竟什么心思。
他由人引着进了死牢,里头背阴,又冷得紧,何元德替君主披上斗篷,雪白的毛边蹭上地上脏污。
“还是莫要进去了……”
伶舟选还欲往里走,何元德突然出了声,却因着心虚显得畏畏缩缩:“天家,那李明隐估摸是进了发热期,这两日躁得很,还是莫近身得好!”
他这才忆起贡院那日李和州那奇怪举动,瞧着倒像是发热迹象,却因着腺体残缺散不出信引,才不易瞧出来。
就见天家眉心蹙了蹙,步子越显急促:“先前怎么不与吾说,李明隐府上可有妻妾?”
那铁门叫狱卒打开,伶舟选听了何元德的话,并未近身去,只立在外头朝里看了一眼,黑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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