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已经闹得如同一锅煮沸的水。付遥松开手,警惕地走在严正青身侧,听一人忽然把矛头转向他:“这就是老爷先前养的那个么?还没抬进门,那肚子里的种也能认?”
严正青脚步不停,只瞥那人一眼,言简意赅说:“打。”
旁边站着的家丁二话不说,抬手结结实实抽了那发话之人两耳光,登时打得他面目红肿,瞬间满屋安静下来。
严正青一直走到牌位跟前,上了三根香,又让开对付遥说:“你来。”
付遥有样学样上了三根香,严正青说:“倒茶。”
付遥将茶递过去,严正青接着,看也不看,仰头喝了,说:“我既已认了,那他便是许家的人,来日写上族谱,还有什么好说?”
他转身在主位的椅子上坐下,道:“各位不是来祭拜老爷么?怎么不拜?”
闹事人中,有审时度势的,跪下假模假样磕三个头,欲要起来时却被按住。另有不愿意跪的,被强行打一顿按下去,好一会才安生下来。
妾室并无资格与正房同起同坐,付遥站在严正青身后,看着他疲惫地支着头,慢慢说:“前两年事务繁忙,老爷为了商路的事天天在外跑,我一人独木难支,于是对下面的人也放松管教,没想到养出这等欺主的恶仆。如今老爷尸骨未寒,这便上门滋事,瞒报假账,偷鸡摸狗。我不过是坤泽,下不去手罚你们,就舍出这个脸,去衙门走一遭吧。”
话音未落,不待这些人吵嚷,陈松已带着两名衙役并一位面容和气的青年男人进来。
严正青起身行礼,那两衙役问:“可是你报的官?”
“是。这等瞒上欺下的刁仆,我想还是交由官府处理较好。”
两个衙役闻言,一头说:“正是,县老爷也不支持私刑哩。”
许府富庶,年年更是本县的纳税大户,来之前衙役就得了县令的嘱咐,当即也不废话不啰嗦,并几个家丁一起将人捆了,遇上不老实的,解下腰间的棍子就抽打过去。
严正青对陈松使了眼色,陈松会意,自腰间掏出两封银子,递给两位衙役,笑道:“辛苦辛苦,二位爷回去也买些茶喝。”
衙役也不推拒,径自收了,说道:“且放心罢,定不会轻饶了这些人。”
那一同前来的青年男人则走上前,对严正青道:“可有其余证据?一起交来,我带回县衙去。”
他说完,想起什么,补充说,“我是新来的长随,姓何,这事是老爷专门交代的,省得日后再跑一趟。”
那些账本和作假的印契都在书房,严正青颔首:“我去取。”
他转身时忽然瞥见付遥的脸色,竟颇为僵硬难看,但这边何长随等着,严正青只得暂且压下疑虑,快步去向书房。
严正青一走,付遥就呼出一口气,只听何泽压低声音冷笑:“你倒还活着,越混越好啊。”
“哪里比得上你,都成县令老爷的红人了。”付遥冷漠回道,“如今竟不做那小倌了?”
何泽呵呵笑了几声:“少争口舌之快,我没进过那等腌臜地,你可是差点进去。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当初不是许祁为你出头,我还不知何年何月能摆脱尤劲呢。”
“过去的事不必再说。”付遥快速道,“你不想提,我也不想。”
何泽不及说话,严正青已经回来了,将东西用布包好给他,同时塞了一封很有分量的银子。
他掂了掂,笑道:“这就走了。”
付遥巴不得此人就此消失,严正青特意多看两眼他的神色,没再说别的,只道:“吃饭吧,你下午还要读书。”
往日使的银子没有白花,没几天县衙那边就来人通报,说恶仆欺主、擅卖家产,都按律法打一顿流两年,现在已被押去边关。严正青赏了通报消息的小厮一吊钱,仍旧倚在书房里,一心二用,边看书边盯着付遥练字。
付遥苦不堪言,因着他认字晚,又不比孩童那般教什么是什么,好不容易写一张歪歪扭扭的字,被张先生气得吹胡子找严正青告状去了。
严正青本在和人正经谈事,拿到字纸看上两眼,忍俊不禁。对面那人问道:“莫不是哪里的货卖空了?”
他将纸一折,道:“不是,家里小辈胡乱画的。”
付遥在屏风后听了,心中郁郁,可那字就是横不平竖不直,哪怕严正青看着他练,也无济于事。
“听说天上文曲星托生的人,会走路就会读书念字。”付遥趴在桌上,脸颊蹭了一块墨痕,“我只怕没那个命。”
严正青搁下书,拿起桌上的戒尺,说道:“坐直。”
付遥猛地坐起身,严正青不过吓吓他,扔开戒尺,无奈说:“擦擦脸去,好歹把这两张字写完。”
严正青忙得抽不开身,看着书陪了付遥一会,就匆匆换上衣服,去几家铺子转一圈。付遥写完字,拒绝小厮过来收拾,自己在水池边洗笔,看着那墨色逐渐淡了,才把笔挂起来。
他今天身上惫懒发热,总想着睡觉,恐怕是潮期将至。那晚没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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