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风雪都好像静止了一瞬。
可是很快,更多呜呜的雪风灌进眼睛、鼻腔、耳朵、喉咙。
牧筝桐艰难地从口中挤出一句问:“什么、什么意思啊?”
于望秋安静地看着她:“就是结束的意思,以后我们就还是和以前一样,做普通同学。”
甚至连朋友都不是。
雪把她的头发浸凉,温度从发顶开始ch0u离身t,怀里的陶瓷杯早已冰凉冷却,没有一丝温暖,也无法在人紧拥的动作中带去一点慰藉。
她无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为什么……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还是、还是你遇到什么问题了,你可以告诉我,不要说这种话。”
于望秋摇着头,后退,拉开两人的距离:“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没有和你开玩笑,我说的话都是认真的。”
特别平常的语气,仿佛刚才牧筝桐从他眼里看见的一丝不舍不过是幻视,于望秋整个人冷静得可怕,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她推开。
可是牧筝桐还是坚持看着他:“我不信,这太突然了,你连一个理由都不给我,肯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是你家里……还是我外公找你了,如果是因为我家你要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扛,于望秋……”
“没有理由。”
“……什么?”
于望秋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肩头落了几片雪,他不忍惊动一样没有拂去,手里还抱着牧筝桐刚找过来时看见的藤条扫把。
那时候她怀揣着最隐秘盛大的心事,幻想着他听到自己的告白会有多高兴、他们又会迎来怎样幸福快乐的未来。
而那句告白还没有说出口,她只能被迫听他说出与幻想完全相反的、残忍无情的结束宣言。
“没有理由,因为早在一开始我们就说好了,这段关系随时可以终止,只要我们之间任意一个人不想再继续下去。”
那是他曾经预备留给她的退路。
现在却被他自己用来推开她。
于望秋是在提醒她,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随时都可以终止的关系,一方想要结束,根本不需要提供任何理由。
话说到这份上,任何一个有自尊心的人都不应该再继续追问下去,但是牧筝桐只是抱紧了怀里的东西,从中汲取出或许是虚妄的勇气,用力摇头。
“怎么可能结束,你这个样子明显就是瞒了我什么,你要我怎么放心?到底发生什么了你告诉我啊,于望秋,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来是打算……!”
“不要再说了。”
于望秋出声截住她剩下的话,被寒风吹得泛红的指骨绷紧捏竹柄,然后将它安静放去墙边。
他的步子全程都很慢、像是被冻僵了那样一点点挪过去,还一直垂着头,甚至没看她一眼。
“无论你是要说什么,我都不想听,我现在只想要结束,我不想再继续……再继续这么痛苦下去了。”
心脏贴着无法修复如初的陶瓷杯砰砰震跳,仿佛灼伤了上面的经脉,金漆开始发烫,烫得牧筝桐想要尖叫着扔掉它。
很久很久,久到雪花快灌满她的眼睛、冻僵她思绪,她才终于开口:“……痛苦?你的意思是和我维持这样的关系很痛苦吗?可是当初、当初不是你……”
“是我想要开始的,可我现在想要结束。”
雪花把空气扯成胶状,丝丝缕缕地牵连着两个人,可于望秋却只想要将它们尽数扯断。
他哪里在痛苦呢?
牧筝桐难过地想,他现在看上去那么平静、那么残忍,明明……只有她在伤心。
哪怕所有人都在指责她、都在阻止她、都不看好他们的关系,她也还是坚定地走到这儿、走到他面前,想告诉他自己的心意,想和他永远在一起。
可是在她一步一步奔向他的时候,于望秋一直想的是要结束这段关系。
不给她任何的理由、无论她追问多少次、不管她有多伤心。
好像他们说的话成了现实,而于望秋这段时间的冷漠就是种预兆。
——他不过是需要这么一段关系、需要有人在意、需要有人关心而已,而那个人是谁不重要。
被冻得发僵的双腿艰难挪动了一步,意料之外的事态发展让牧筝桐几乎想转身逃离这个地方。
但最终,她只是抖落掉覆满脚面的雪,声音哽咽:“于望秋,你知不知道事不过三?”
对面的人这才缓慢抬了眼注视过来,依旧没开口。
她x1了x1气,强行按捺下眼眶里翻涌起的热流:“我已经问过你三次原因了,我说……你到底为什么要说这些话,你要告诉我,我们应该一起解决。”
满目的凉白中,她的语气一点一点沉下去:“可我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你如果真的想要结束,我可以答应你,但我还是想问你最后一次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苦衷?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打算说的话,就算我以后知道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于望秋的睫毛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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