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浪费了。”谢云流抱过坛子,宝贝似的搂在怀里,“剑气厅一片废墟,这酒福大命大逃过一劫,不能在你手里敬了黄土。”
“抱歉。”李忘生收起方帕,“剑气厅……没给师兄留好。”
“谁拆的?”
“卓师弟。”
“卓师弟?那个大高个子?”
“嗯。”
“呵,”谢云流晃晃酒坛,“我还以为是神策,或者那个祁进。”
“卓师弟生性鲁莽了些,师兄见谅。师父罚他负巨剑思过,以示惩戒。”
“师父怎么净收些没脑子的徒弟。”
“师兄!”李忘生皱眉道,“师弟师妹各具天资,你怎好这样说话?”
谢云流不屑道:“他们是你的师弟师妹,又不是我的师弟师妹。我与他们素不相识,他们也没拿我当自己人。”
李忘生叹了口气,“他们入门晚,年纪小,得师父亲授,俱对他老人家敬爱有加。当年之事他们不曾亲历,师兄经年不归,宛如传说话本中的人物,他们难免对你打伤师父的事颇有微词。”
“颇有微词?”谢云流哼道,“静虚弟子受了多少欺负,你以为我不知道?”
“师兄回返中原后,神策军与东瀛人屡犯华山,门下弟子多有不忿。纵我有心劝导,也是力有不足。”
“祁进连你的话都不听?他要反天不成?”
“祁师弟……”李忘生扶额,“他性情耿直,嫉恶如仇,兴许师父正是看中这点才将他……”
“嫉恶如仇?”谢云流拎起酒坛灌一大口,“好个嫉恶如仇。”
李忘生顿觉失言,“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说你……”
“看他持剑姿势,不是纯阳宫长大的吧?”
李忘生摇头,“不是。他先入神策军,后进凌雪阁,十八岁时受师父点化,拜入纯阳。”
“真好,太好了。”谢云流又灌了口酒,“当年我被神策军和凌雪阁撵得流离逃窜,险些丢了命去。师父他老人家真是心胸宽广,给我收来这么个好师弟。”
“你离山那年他才刚出生,与他何干?”
“哦,原来这小子生来就是为了克我。”谢云流把酒坛搁到一边,“他人现在在哪儿?”
李忘生目光警惕,“师兄,你要干什么?”
“我去教教咱的好师弟,剑该怎么用。”
“师兄!”李忘生抓住他的胳膊,“祁师弟一时冲动不知轻重,你莫要跟他……”
“你说他是一时冲动不知轻重,说我就是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谢云流一把挥开他的手,“李忘生,你就是这么讲故事的?我打伤师父是我不对,可那时我以为你们要把我交给朝廷!纵然如此,这么多年我每一天都后悔不已,恨不能回到师父面前以死谢罪!可他祁进呢?”谢云流眼睛发红,“洛风做错了什么?他连剑都没拔!他祁进在你身后藏得好好的,没人要杀他,没人要害他,他凭什么一剑出手就要取人性命?你还替他说话!”
“师兄,”李忘生垂下视线,“当年你走后,我和师父亦是追悔莫及。往昔教训历历在目,总不能让祁师弟重蹈你的覆辙……”
“重蹈我的覆辙?”谢云流怆然惨笑,“我救了人,我伤了人,所有责任我一人承担。纯阳怕我牵累,我便走,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头。你怕祁进重蹈我的覆辙?他是悔恨难当,还是愿以命偿?别说负荆请罪,一个月过去我连句道歉都没听到,是你不许他寄信?还是说,他只恨杀的不是我谢云流?”
李忘生无以作答。
“方轻崖的事,你知道吗?”谢云流轻声问道。
“知道。很晚才知道。”
“多晚?晚到他被人骗,被人抓,被人冤枉了那么久,纯阳上下只有几个小弟子知道?”
李忘生攥紧衣角。
“风儿说得对,纯阳比以前大多了。你不可能每个弟子都记得、谁在哪里都清楚。可他偏偏是静虚门下,偏偏是风儿的徒弟,偏偏是为我谢云流的声名才与人大打出手、流浪山下。说到底是我连累他们,可你李忘生……”谢云流的声音有些哑涩,“怎就不能对我静虚门下有半点私偏?他们连个撑腰的真人都没有,风儿不在的时候,你就让他们任人欺负吗?”
“我……”
“你口口声声说你思念于我,可剑气厅毁了,静虚一脉备受欺凌,若你真懂我当年苦衷,为什么亲传师弟都欲与我大打出手?祁进要了风儿的命,你还护着他。我忤逆叛逃遭人唾骂,他杀了人,不该偿命吗?李掌门是对师弟太过护短,还是对我谢云流厌恨入骨?”
“师兄,”李忘生黯然开口,“我每一句话都是真心,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该是哪样?”谢云流解下长剑,远远抛到雪地里。“四下无人,手无兵刃。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吧。”
“那日寇岛相见,我请中原大派的友人同道前来,是为了让全江湖相信,我师兄并非不忠不孝的大恶之徒。我想你离山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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