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
装醉吗?
“哥,多坐会儿可以吗?”陶子瑞问。
“啊?”陶子青心里颤了一下,“你坐啊。”
“我是说你。”陶子瑞侧过脸看他。
陶子青:“……”
陶子瑞的眼睛很清澈,和这个年纪绝大部分男生一样清澈,导致底下的欲望无所遁形。
透过这双什么都掩饰不了的眼睛,陶子青完全能看出他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意图是什么。
他表现得极度正常,仿佛兄弟之间的龌蹉从未发生过,可他脑子里,闪过的全是那一晚不堪的画面。
陶子青撇开眼,拿起桌上的酒杯。
他弟弟年纪小,不懂事,他不小了,他不能不懂事,这是他妈从小教他的道理,六岁到二十三岁都适用。
手背突然被蹭了一下,陶子青触电般抽开,猛地扭头,错愕地瞪着他。
陶子瑞那双透亮的眼睛一点点暗下去,脑袋也垂了下去,只露出一个清瘦的下巴,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
“一年了,还没闹够吗?”陶子青压着音量,用所能给出的,最好的语气质问。
陶子瑞头发很长,一直没剪,下半张脸在忽明忽暗的荧幕光里看不出血色,阴郁得可怕,“你为什么不去看我比赛。”
“我们俱乐部的都走了,我当然也走。”
“可我还没走。”
陶子青没说话。
陶子瑞的脑回路和别人不一样,认定的事情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他的大脑只有一种思路,会坚定地顺着那条思路走到死,根本不顾别人死活。
可他陶子青是个正常人!
“哥,我是不是不能赢你?”陶子瑞问。
陶子青又气又好笑,“你是在侮辱我吗?”
“我看你不高兴。”
“我不高兴是因为技不如人没拿冠军,不是因为输给你,我输给谁都不高兴。”
陶子瑞不停捏着自己的手指,几秒没出声,看起来有些无措,忽然又抬手抓他,“我可以带你……”
陶子青蹭地站起来,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一站,歌房里一直留意着他俩的人又看过来。
今天到场的都是老熟人,这么熟了,也没一个清楚兄弟俩状况的,无不好奇。
他们只能看见陶子青的侧脸,陶子青的下颌线绷成一把锋利的刀,眉眼浸没在黑暗里,很难分析情绪。
“吵起来了?”福宝捂着嘴小声问。
吴岚摇头,“不知道。”
“怎么了?”张黎扬声儿。
陶子青松开拳头,拍拍裤子,回头笑道:“酒洒了,我去下洗手间。”
“这就喝多了?以前吹牛小二的时候不是很牛逼吗?几瓶啤酒给我们青神干趴了?”张黎配合着调侃。
“吹牛小二?”
“是啊!头一回见有人吹白酒的,你们是不知道,青宝吹完跪马路上吐了俩小时,拉都拉不走,还好没被拍,要不准能上热搜。”
“牛啊,青宝,回来比划比划!”
陶子青随意摆手,拉开门出去。
出门没走几步,陶子青就发现身后跟了人。
他脚步一顿,扭头往包厢外面走。
陶子瑞固执起来根本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他很小就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摸爬滚打,深知人性丑恶,真的不愿意向任何好友透露家庭情况。
而其中最想隐藏的,便是陶子瑞。
他跟陶子瑞之间,古怪又复杂的感情,不能被任何人窥探,哪怕只是冰山一角。
陶子青戴上口罩,走进酒店的旋转门,湿冷的寒风带着车鸣刮过来,水珠冻在了纤长的睫毛上。
他没去看后面的人,径直走到街边候客的出租车前,打开后座的门,站到一边。
陶子瑞远远的停下了。
不舍得上前,也不舍得后退,一米八的大男生,裹着发旧的羽绒服,无措地站在街上,头发盖了半张脸,像个自闭症还没治好的小孩儿。
“上车。”陶子青说。
“哥……”陶子瑞又开始搓手,嘴边冒着雾气,不知道是不是被冻坏了,“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
“上车。”陶子青重复,语气和天气一样冷。
“哥……”陶子瑞着急地喊了一声,指甲掐进自己的手指。
陶子青的喉结快速滚了两下,手指的痛感仿佛和他的心脏连通,一阵揪心的疼。
“到底走不走?暖气很贵!”司机大叔不耐烦地问。
陶子青掏出手机,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对准二维码,扫了一百过去。
司机顿时变了嘴脸,“不急,不急,我现在打表,你们慢慢来,有话好好说。”
陶子青扫完钱,扭过头看陶子瑞。
陶子瑞指头都捏充血了,嘴唇哆嗦着,布鞋小幅度蹭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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