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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发完(1 / 7)

晴空盛日之下,那维莱特望到一个成年男人怀抱一束鲜丽粉红的百合肃穆走来,他穿着干净素白的衬衣,领口开了几颗扣子,略微露出些许健康的麦色肌肤,清晨的风吹来时饱含朝露的湿润,吹拂而来也只是轻柔地抚摸过男人那看起来稍硬的短发,好似恋人的爱抚。

他从一节节的台阶向上走来,在众多沐浴在阳光下的石头之间,青年跋山涉水来到那维莱特身边,他们面对面,却一个目露感伤,深邃眼睛中的哀伤已经随时隔多年的记忆遥遥而去,另一个认真注视这个陌生人,却从心底升腾起一股挥之不去的冲动。

他独自站在这里已经不知度过多少个苍凉寂寞的日夜,他初来乍到,失去了记忆,他不清楚这个世界的规矩,脚下的方寸之地是他唯一生活的地方,迈开的脚步会被脚踝上的锁链桎梏,目光所及之处仅为这片满是还未及腰的石头林。

他见过许多人,却从来没有人专程见他。

这是第一次。

那维莱特有话想对他说,但他张开嘴,发现脑海空荡,即将喷涌而出的话语如被截断的河流无法延续,这时,那维莱特注意到青年半蹲下来,他放下那束百合,抬头与石头上的照片平视。男人启唇平静安然地向石头诉说着什么,淡粉的薄唇一张一合,唇瓣失去了成年人该有的血色,看着有些病态。

他的模样在那维莱特看来就像一部默片,一个字也听不见,可从青年那湿润微红的眼眶,说话时不自然的微笑和一点夸张的手势动作就可以看出对方好像在迫不及待的把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都倒给那块石头。

那维莱特一开始不太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最开始他还会目不转睛地盯着青年的嘴看,时间久了,眼睛疲惫不堪,他抬头仰视如泼墨般的涟漪白云,升至半空的太阳让他睁不开眼睛,那维莱特转身,也和青年一样蹲下,璀璨琉璃般的眼瞳映入了男人冷硬的面容,他想这个人长得很耐看,好像连安静的胸口都吵闹起来,初时他出现在这里还惴惴不安,而现在,他只想和他一直呆在这里。

修长宽大的手突然横在眼前,这吓了那维莱特一跳,他看着那只手抚摸石头上的灰色小人,视线跟随他也望向那片灰色,触碰的瞬间,那维莱特震惊之余才发觉,他一直认为是石头的东西竟然是墓碑!

这个概念将他震醒。

他站在这里那么久,看着不论繁雨晴天,这里都人来人往,看着人们面朝这些石头痛哭流涕,他空白的脑袋总以为这些石头有什么魔力,然而这不是令他最惊讶的,最最吃惊的是,男人正在触摸的照片正是他自己。

“原来我已经死了。”

他张嘴说出这句话,呼吸穿过喉咙如山涧呼啸的阵风,听不清声音,但令人心惊胆战。

那维莱特正疑惑着,就看见男人站起身,垂下的头被额前的刘海遮挡了表情,他不知道这男人此刻的所思所想,只是脑海中不时有什么影子掠过,他摸不清也抓不住,等那维莱特回神时,青年已经向墓碑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为什么走了?”他喃喃,心底的恐惧站在裂缝不断增大的冰面上愈加失衡,那维莱特早就忘记他被封锁在这一隅之地已经很久了,他焦急地迈开步子去追赶对方的背影,就在手即将触碰到男人的肩膀时,对方也转身又看向墓碑的位置,可那双眼睛好像正在注视那维莱特。

骤然停在男人面前,那维莱特听见他说——

“再见,那维。”

那是厚重低沉的嗓音,那维莱特觉得他仿佛沉浸在层叠山峦之中寺庙里那阵阵嗡鸣的钟声,此时的心很沉,像是下坠到了清脆冰凉的湖水中。

他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莱欧斯利。”他用沙哑的声音叫出他的名字。

不过很遗憾,活人可听不见死人的声音。

那维莱特跟在莱欧斯利身后继续向墓地外走去,他凝视高挑的背影出神。

莱欧斯利是一个花店老板。

和他相识不过是因为警校的老师过生日,为避免麻烦,同学委托他这个距离花店最近的人买一束鲜花顺道带过去。

“您好,请问老板在吗?”那维莱特掀开零散碰撞的珠帘,叮叮当当的声音在不算大的店面里萦绕不止,他戴上口罩,走进来没看见一个人,倒是满屋子鲜艳各异的花让他驻足欣赏了一会。

半天也没得到店家的回应,那维莱特没半点办法,他家周围只有这一家花店,再往远处跑,不仅耗费时间,坐车过去也绕路,他索性进入小店的里间,发现后面不是工人休息的房间,而是类似于宫殿后花园。

当然这么说是夸大其词了。

露天花园的每一排都种下了不同种类的花,站在蓬松土壤边的男人身形高大,那矫健的身材让他想起了体术课上的老师,但这个人右手拎着壶给花浇水,衬衫短袖下凸出的肌肉总觉得大材小用。

“打扰了,请问您是店主吗?”

他的声音打搅了与这些茁壮成长的花融为一体的男人,那维莱特见他倒水的手一顿,他收了水壶,转身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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