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的不算晚,和天气预报上的一样,十二月初,初雪准时到来。
凌江多少还会有些期待,容棾沂却一点也不想看,整天窝到床上。
因为大雪对她来说意味着分别。
她们残破的家庭,大雪就是开端。
容父生性浪荡,婚后不着家,不管去什么地方都是说走就走。
她的出现也是个意外,周韵吃了避孕药都没避掉。
所以一生下来,外婆就说她命大。
结婚生子,绝对的人生大事。
容父依旧待在外面风花雪月,留周韵月子里独自迎客。
偏偏周韵那时候对他不死心,认为只要她肯忍耐,这个家就还有缝合的机会。
所以她没日没夜的忍,仅有的温柔也在容父带别的女人回家时消失殆尽,之后对容父动辄就是打骂,却始终没动过她。
容棾沂知道,这个家对周韵来说是折磨,是鬼窟,所以她不想周韵留下。
但她也知道,周韵不会轻易走的,她是容父要挟周韵的筹码,如果周韵要离开,就一定会带她走,容父势必不同意。
他那种人,逼急了什么事都做得出。
所以容棾沂只能自己把周韵推开,让她心甘情愿地离开。
她学打架,抽烟,当着周韵的面喝酒,带男同学回家是常事儿,翘课翘到学校要开除她。
但她不在乎,只要周韵愿意离开,她做什么都值。
十五岁那年,她如愿看着她俩离婚,容棾沂跟了容父,不让周韵为难,主动选的容父,说讨厌周韵。
看着空荡荡的家,容父喜欢拿她发脾气,认为是她加剧了他和周韵的分离,没少打她。
他动手,容棾沂就也打回去,但容父力气大,她打不过,总是吃亏。
后面容棾沂干脆就不回去,拿着他的钱往外跑,只要是在晚上,网吧里准能看见她的身影,偶尔也会和捡垃圾的大娘一起露宿街头。
周韵给过她一把她新家的钥匙,但容棾沂从来没去过,她怕姓容的会跟,天真的想把周韵保护起来。
上次跟凌江一块儿去的是间空房,她随便找的,在外面看到屋里没装修,知道没人住,所以才去的。
钥匙对不上,门当然也打不开。
容棾沂很少会见周韵,因为她从潜意识里认为,只要她们不见面,就不会有事情发生。
“容棾沂,起来了。”凌江站在窗前,啥也没穿,差不多与雪景融为一色,“躺三天了,下个雪你怎么还颓废起来了。”
远远眺望两眼,她就重新躺回被窝里:“管我。”
“还气呢?”凌江轻笑,欠嗖嗖跑到她边上,“咱就事论事,你先说我不行的,我才那么做,咱俩应该两清。”
容棾沂侧身,背对着他:“滚,不穿衣服别挨我。”
一挨他就起反应。
泰迪。
绝对的泰迪。
凌江挠头控诉:“我衣服湿了,没干,也没得穿,你弄的。”
“神经病。”她揪起被子,全盖到自己身上,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啊不对,是包被。
凌江咬唇,故作委屈:“你要冻死我。”
容棾沂看都不看他:“活该。”
然后他就开始哭。
“你真恶心,比荣奎都恶心。”
荣奎是她那个可以说是已经死了的爹。
“我跟荣奎?”凌江震惊,心里被堵了一块儿,“我可比他好太多了,拿我跟他比什么,讨厌我就讨厌我,我又没跟他一样背叛你。”
荣奎做的那些事情,容棾沂从没告诉过他,但他却知道的清楚。
“你怎么对我脾气这么大,对你们班那些同学就笑嘻嘻的。”凌江垂眸,说的格外委屈。
其实容棾沂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知道,凌江会包庇她,不管她做什么,凌江都不会觉得不耐烦。
她想了想,认为这大概是——
有恃无恐吧。
知道他会一直偏向自己。
容棾沂还是不说话,把被子往边上拉了拉,给他腾地方,默许他上床。
她暖不热被窝,凌江只要一走,要不了多久她就该觉得冷,更别说现在什么都没穿。
凌江身上总是很热,哪怕不穿衣服,温度也烫的骇人,所以他一贴上去,容棾沂就不抖了,安安静静任他搂腰。
他问:“晚上想吃什么?”
容棾沂摇头说不饿。
“那就番茄炖牛腩,你前两天不是说想吃卤鸭腿,我看看给你点。”凌江用空闲的手捧着手机,“纸包鱼呢?微辣吧,我让送上来。”
容棾沂拉着他的手,轻轻揉搓,漫不经心问道:“你钱不是都给我了,火锅又是你付的,哪儿还有。”
“外公给的。”凌江无奈地笑,头贴在她背上,“你也知道我没钱都给你了啊,容棾沂,哥对你可是一心一意。”
容棾沂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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