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那里安上了球门,他和发小程子、他的室友们,校队的伙伴们,一起在山间奔跑追逐。
哦,还有淳于长、张放和王莽,他们也同他一起,在烈日下挥洒汗水、推搡笑闹。本来嘛,他们也都十八九、二十来岁,正值无忧无虑的美好年华。
可天边突然乌云压顶,雷鸣阵阵,山间朔风卷起阵阵血色。
“陛下不要奴婢伺候了?”公孙澄一双泪眼朝他逼近,脖颈上横着的长剑鲜血淋漓。
“陛下可也想臣?”张放一身白衣,口吐长舌悬在一条白练上随风飘荡。
淳于长蓬头垢面,被五花大绑跪在地上,忽然一道利斧劈下,他胖大的头颅轰然滚落。
王莽呢?王莽怎么不见了?刘傲悚然惊醒,挥舞着双臂惊叫:“王莽!王莽!”
“陛下?”张放手提灯盏,白皙英俊的脸庞出现在他面前。
刘傲心口突突狂跳,出了一身邪汗。梦中情景却在他清醒过来的那一刻瞬间烟消云散,只留下一种悲伤、愤怒,又无助的感觉。
张放捏着袖子为他擦汗,触到他额角时手往回一缩,又覆上他额头,惊道:“欸呀!烧得烫手!”
脑袋胀得像要炸裂开,浑身上下从骨头缝里往外疼,想翻个身都不能够。刘傲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声,难受得要命。
“太医,传太医!”张放冲外边叫道,“陛下害了热病!”
先到的却是王莽。看见王莽的一瞬间,刘傲心里咯噔一下,好像有什么十分重要的事情与王莽有关,他却一点儿也想不起来。
王莽伸手试了试他额头温度,回头问张放:“喂了水不曾?”张放呆呆摇了摇头。他养尊处优惯了,哪会伺候人,除了背着手来回乱转,他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王莽命兵卫接来温水,将刘傲上半身托在自己腿上,使银勺喂他水喝。
“降降温。”一说话,脑袋就震得疼,刘傲强忍着,指挥道,“凉水,擦擦手心脚心。”
王莽做惯了这类活儿,应了声“诺”便去打水,张放却仍在发愣。
水端来后,王莽磕头请了罪,刚托起刘傲的手,却听张放道:“你别动他!我来。”王莽将拧好的帕子递给他,不料张放又拦在他身前说:“王侍郎在此多有不便,请先回吧。”
“如此便辛苦侯爷了。”王莽语气仍是淡淡的,说完便退下了。
才走出殿门,却听里头哐啷一声,伴随着刘傲和张放两人大呼小叫。王莽摇头叹气,只得掉头回去。
原来,张放把水盆搁在龙榻边上,自己转身时不留意碰翻了,凉水将半扇龙榻打得透湿不说,天子身上中衣亵裤也都浸透了。刘傲正发烧害冷,叫他这一浇,顿时牙关打颤,浑身哆嗦起来。
“欸呀,陛下恕罪,这……如何……”张放手忙脚乱,在他湿裤子上乱抓乱拧。
王莽冷静指挥道:“侯爷先替陛下除去湿衣,以锦被裹身,移驾至偏殿榻上,臣去取干衣、传姜汤来。”
张放呆呆点头。王莽吩咐殿外兵卫取姜汤、收拾偏殿床铺,忙了一圈,可当他手托干衣回到寝殿,却见天子仍裹在湿漉漉的衣裤里瑟瑟发抖,张放则在一旁红着眼发愣。
“他不叫我动他。”张放撇嘴委屈道,“人都烧糊涂了。”
“你们两个出去,别看朕!”刘傲挣扎着起身,抖抖索索下令,“把干衣放床头。”
王莽冲张放伸手:“侯爷请。”然后引着他往屏风后回避。
一阵细细簌簌后,刘傲哑着嗓子叫:“好了。”王莽进来,劝他尽快移驾偏殿暖炕上。可他这副模样,哪里还走得动?“陛下恕罪。”王莽未多犹豫,便像那天抱他上参政殿时一样,将手臂伸进他身子底下,轻松将他托了起来。张放只恨自己没这膀子力气,怄得直抠手心。
到偏殿榻上,王莽麻利地将刘傲塞进被里,却见他衣襟扣反了。左衽颇不吉利,偏巧天子正害病,王莽不敢大意,又请了罪,接着伸手将他衣带解开,迅速翻出左襟压在外侧。
刘傲瘦虽瘦,身上倒有些肌肉。王莽冰冷的手指在他滚烫的腹肌上掠过,他竟觉得还挺舒服,于是一把抓住王莽腕子,往自己心口捂。迷迷糊糊中却听那两人斗上嘴了。
“你没听见陛下不叫动他?”张放语气很冲,“才穿上,又解开!若凉着心口,你担待得起?”
王莽回道:“侯爷怕陛下着凉?在下只道你特意泼水,为陛下降温呢。”
“你……你算什么东西?我伺候陛下那会儿,还不知你在哪村屠狗哩!”张放急眼嚷起来。
这话一出口,等于认输了。王莽便不再接口,只冷眼看他气得来回乱窜。
太医这才赶到,请了脉后,说天子染了风寒,须得放血祛风邪。刘傲一听要放血,急忙拍床大叫:“放什么血?谁敢动朕,朕给他血放光!”
风寒不就是感冒?感冒是由病毒引起的,烧成这样,说明这病毒还挺厉害。可感冒病毒是能自愈的,吃药七天好,不吃药一个礼拜;西汉这种医疗水平,连无菌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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