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老师拖堂了,原本应该十点半放学,被他硬生生拖到了十点五十。
你无心听他讲了什么,只是心不在焉地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想着怎么熬过今天晚上。
奶奶去跟团旅游了,要下个星期才回来;爷爷去海南看望大姑婆,可能在那边住上几天才会回来,具体多久回来你也不清楚。
你的父母一直在外地打工,你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生活,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父母并没有多少感情。
他们对你来说像是陌生人。
这几天你都要一个人住。
房间很大很空,本来没有什么人气,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人,就更冷清了。
其实你很害怕一个人。
但是你希望爷爷奶奶能够开开心心地度过晚年,而不会因为你的原因束手束脚。
今天晚上该你的小组打扫卫生,等打扫完教室,已经快要十一点了。
你有些庆幸,爷爷奶奶不在家,不然这么晚了还没到家二老不知道会担心成什么样。
你慢吞吞地走着,今天不用那么着急赶回家,你可以慢慢走。
不远处就是公交车站了,蓝白的光幕很是耀眼,你从大老远就看到了站在车站牌旁边的男孩。
他一个人在等车。
等下和他聊什么呢,你脑子里飞快地浮现出各种话题。今天你可以陪他等车,他上车之后你再走也没问题。
一阵风吹过,你缩了缩脖子。
刚刚有辆车从你身边掠过,车尾灯亮的刺眼。
你的散光不算严重,但你依然畏惧强光。你习惯性地眯起了眼,虚虚晃晃中你听到了一声重响——
“砰!”
“哐——”
你心头一跳,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刚刚从你身旁经过的电动车好像撞到了什么,被迫停了下来,你隔了好远也听得见司机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司机被甩出去了,他快速爬起来,骑上电动车扬长而去。
车牌旁边已经没了男孩的身影,你的心沉到了底。
你快步跑过去,看见男孩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你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眼前白光乍现,仿佛有什么东西崩断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你退后两步,勉强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
你嗅到了空气中浮动的血腥味,温热微弱,却比这寒风更让你感到寒冷猛烈。
你的腿开始发软,踉踉跄跄地跑到男孩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屏住呼吸,冰冷的手颤抖着伸向男孩的鼻下——
一缕微弱的气流打在你的指尖上,你哽咽了一下,终于哭出声来。
高三课业繁重,你把手机交给了父母,借此来约束自己。
可此刻,你却是无比后悔当初的决定。
现在已经晚上十一点了,昏黄的夜灯亮起,柔和的灯光照拂在你身上,孤零零的,只有影子和你一起哭泣。
男孩的左腿弯成一个奇怪的弧度,你甚至摸到了他错位的骨头。烂掉的裤子口有一节突出,借着灯光,你瞥了一眼,看到了白森森的骨头,刺破皮肤伸了出来,上面还挂着半凝固的血肉。伤口处的鲜血不停地流淌,润湿他的衣裤,过多的血液在地上缓缓流动,蔓延到你的鞋底。
你把外套脱下来,裹住男孩伤腿。
医院很远,打车要半个小时,你不知道男孩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你想起你家附近有个私人诊所,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口碑还不错。
只是现在如何将男孩带过去是个问题,你不敢轻易移动男孩的身体。
这时,有一辆三轮车经过,灯光打在你身上,你习惯性地眯起了眼睛。
“停一下车!”
你快速跑到路边,试图拦下这辆三轮——
“小姑娘怎么啦?”
三轮车停了下来,车主是个和蔼可亲的老爷爷。老爷爷探出头,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里蕴含着柔和的光。
“您…嗝……能不能…带我们去xxx旁边的诊所……我哥哥刚刚…嗝……被人撞了……”
你哭着向老爷爷求助,不住地打着哭嗝。
只是刚刚你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回事,鬼使神差地把他说成是你的哥哥。
老爷爷是好心人,他帮助你把男孩搬上三轮,载着你们一路风驰电挚,很快就到了那家诊所。
老爷爷和你合力把男孩抬进诊所,便向你道了别,他歉意地说,他还有事要先离开,不能继续帮你照顾你哥哥了。
你很感激老爷爷能够帮助你们,向老爷爷道谢。
老爷爷走后,你安静地在手术室外面等待。
你想到了刚刚撞了男孩的动车司机,太黑了,你没看清他的模样,倒是记得他的车是红色的,那种极艳丽的红色,是很少见的颜色。
你冷静下来,脑子里开始复盘刚刚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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