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把你给拽进来了。洛冰河这小子得了梦境之力以来,一直压制老夫,不让我干预他的梦境。要不是他重伤心死,老夫也不会成功把你拉进来……他这个样子,老夫我是救不了了,估计也只有你能捞他一把。”
沈清秋刚从凝想中回神,此时骤然面对洛冰河空空如也的梦境之地,一时有些涩然失语,沉默半晌道:“你太看得起我。我只不过是他仇人而已,你还指望我能救他?”
梦魔道:“你对他是特殊的,那小子的执念全在你身上,这一点你到现在都不清楚么?”
这次,沉默延续了更长的时间。
没有惊讶,没有厌恶,沈清秋的眼目间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的情绪,只是默然将目光投远,定在世界中心那个倒地的人影,心道,我当然清楚。
那双一直追随自己的,黑曜石般的眼瞳,有着那样剔透的质地,那样纯粹的热。他真切地浸在其中很多年,怎么会不知。只不过从前,自己往往都将其推远隔绝,从未细看其中所蕴的本真,而如今,黑曜石磨成了无光的坟场,昔日所有纯且美的真情成了用以焚烧的养料,烧尽真心也烧尽生力。
此时此地,焚烧剩下的灰烬里,洛冰河想死的心昭彰至此。
沈清秋走近,垂眼看着地上那具和死了没什么两样的玄色人影,呼吸滞了一瞬。
一株雪白的,洁净而剔透的花朵,破开洛冰河的心脏而生,根系牢牢扎进心脉肺腑,连通五脏。
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动在透明的根茎,洛冰河则苍白得像被雪掩埋的塑像,始终了无声息地阖目。他用仅存的心血与整个人的能量乃至生命浇灌这株花朵,然而,他供养的成果却几乎同他一样别无生气:花瓣委顿,花枝干瘪,好像为了供养它所付出的一切都是徒劳。
这就是洛冰河给自己的梦境。
空然无物的一切,一株用尽所有去培植也难以成活的花,一个把自己封闭到极深处,不知何时能找到归路的灵魂。
沈清秋不知自己该作何反应,直到觉出掌心触感与来时不尽相同。
垂眸看去,掌心那吊尚且有一道裂纹的玉观音,不知何时,已成了一朵洁净而剔透的花。
和洛冰河心间开出的那朵,拥有一样的质地与厚重。
沈清秋忽地哽住了。
他摊开手掌,怔然立于原地,满腔空茫的冷逐渐升温到一个难以忍受的热度,一路攀缘而上,最终坐落他的眼眸,掀起一点温热的水色。
……原来如此。
是一样的。
不管是为洛冰河戴上玉观音的母亲,还是修补玉观音时的自己,或是跪在血腥大殿之前,艰难陈言说“我真的是想要你好”的洛冰河,他们都有一样的本质,一样的纯粹,都捧出了一样剔透的真心。
血刑之后,洛冰河的陈情是真的。
在那白衣少年的尸体之上,原来竟也一样生发出了一如往日的玲珑颜色。
他与他,都是洛冰河。
也就是在此时,那已经拧成死结的恨,倏然剪断了。
在至纯至真的情面前,宽宥与和解是沈清秋做出的选择。
既然我没来由的善心与好念可以引我走上回家的生路,那么你的剔透真情,是否也能给你打开一道生门。
我从前没有选择给过你生路与希望,那么如今回过头去,帮你结束眼下这个无望的局面,是否还不太晚。
我知道你死意昭彰,我知道你百罪难赎,我知道痛苦把你压入无人之境,唯有死亡才能结束永无止境的折磨。
死亡是希望缝补而成的,名为自由与解脱的绸带光路。你的生门是死。我愿送你去。
只是,这份损耗他人、损耗自己也损耗对方的感情,未免太重太重;如此剔透的质地,用无数鲜血浇就,未免太苦太苦。
如果有来世,我们还是不要再遇见了。
“其实,即便没有我在,他也不会纵容自己如此封闭。”莹润瓣叶无风自动,沈清秋垂眸凝视着那株轻纤得几近苟延残喘的白花,静默伫立半晌,方才低声道,“魔族中人,也会心怀恻隐到如此地步么。”
梦魔听出他话中所指,觉得有些冒犯:“就算是魔,心也是肉长的。天天看他这么折腾,你以为老夫心里好受吗?不叫你进来看看他作成什么样,你这比我们魔心还要油盐不进的铁石心肠,又怎么可能为这小子软化哪怕一点。”
沈清秋垂手立于原地,没有辩驳。
从梦境之地离开之前,梦魔看见那个青衫人微微偏了偏头:“我大概不适合做他的师尊。”
“……一开始就不适合,薄情的事情做了太多,到了今日,即便来了此处,我也什么都做不了,或者说,不愿插手他做出的这个决定。这一点,与全心关照他、对他心生恻隐的你全然不同。”
“这样不同,这样无情,这样不适合……明明都这样了,他还偏认定我,直到如今也要死死拽着,我本来很不理解为什么。”
“可是方才我想通了……即便是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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