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柏昶已经好几天没有去找顾盈心了,而顾盈心也不知贸然去找他是不是会坏了府里的规矩,所以原本就只有晚膳时才能见面的夫妻俩明明同住一处却竟然也不得相见。
这一晚让丫头伺候完沐浴,顾盈心便打发了她们离开,安安静静的独自坐到窗边看起书来。直到灯座里的油快烧完了,光线越来越暗时她才用手r0u了r0u酸涩的双眼,再抬头看向窗外高悬夜空中的明月。
以前她会觉得观星拼图是最有意思的事,也会不停使唤下人满足她各种各样突如其来的想法。可自从经历过苍山上的那段时光之後,她整个人的心境就好像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一个不是整天只想着玩想着吃,而是只有他的地方。
在学过的诗中有不少描述男nv之情的诗词,一开始先生为她讲解的时候她只觉得无聊无感,远不如那些描画山水游记的句子有趣。可是现在,即便没有人在一旁为她解惑,她似乎也渐渐可以t会其中之意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诗中说的这个沧海与巫山在哪里?跟苍山洱海有什麽关系吗?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她还记得苍山上有漫山遍野的鲜花,只是当时他们都没有心情去欣赏,修道是什麽意思?这个君又是指谁呢?
顾盈心合上诗集自言自语的说:「不知道夫君睡了没有?」他说过随时都可以找他问功课的事,这样应该就不怕会坏了规矩吧?
这个念头驱使她站了起来,随手把书放在桌上,也没在意自己穿得有多轻薄,想到即做到的快步推门出去。
「四少夫人,」门外负责守夜的丫头急忙迎上前,「您这是要去哪?」
「我去找夫君,你来带路。」她脚下仍是没停,还越走越快。
「现下已经很晚了,恐怕四少爷那边已经歇下了。」丫头不敢多加阻拦,只得跟在主子後头说道。
「也可能还没睡呢?」顾盈心已经走到了楼下回廊,「不去看看怎麽知道呀?你快点为我带路。」再往前她就不知该怎麽走了。
丫头虽然为难,但毕竟是下人,再不能多说什麽,也只好领着主子朝荷花池的方向走去,等两人来到园子前,顾盈心又交代她道:「你就在这等我,要是四少爷怪罪下来也不会骂到你。」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往里面走去。
也该是她运气好,晚上很少走出房门的颜柏昶今晚正好也在门前走廊上赏月,靠在躺椅上的他很快便发现了正匆匆而来的妻子。
「盈心?」他感到意外的唤了一声。
「夫君!」顾盈心开心的跑上前去,蹲在他身边惊喜的笑着,「终於见到你了。」
「怎麽突然跑来了?」颜柏昶看了一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下人怎麽当的差事,让你这个样子就出来了?」
「你就别怪她们了,是我自己要这个样的,现在很热啊。」顾盈心自然的拉起颜柏昶一只手握住,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问道:「夫君,我做错什麽事了吗?」
「为什麽这麽问?」
「那你为何都不愿意见我?」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最严重的惩罚了。
「我没有不愿意见你,」颜柏昶先顺势将她拉起身让她坐在下人早已放置一旁的椅子上,才道:「是最近大哥不让我出这园子。」
「你又生病了吗?」才刚坐下的顾盈心闻言又马上从椅子上滑下来重新蹲在他面前一脸担忧的问,「很严重吗?」
「只是容易累而已。」颜柏昶垂目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用拇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滑动,「之前被树枝石子划到的那些伤看起来都好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早就好了,本来也不深嘛。」顾盈心很高兴听到夫君对自己的关怀,脸上的笑容也更甜了,「大哥不让你出门,那我能来找你吗?」
「你找我有事?」颜柏昶将目光重新看向她,示意她坐回椅子上去,「还是府里有什麽让你不开心的?」
「我刚才在读诗,有弄不懂的地方。」
「喔?我还以为没有人盯着你便不会主动看书呢。」谁说她资质鲁钝无药可救?颜柏昶欣慰的柔声赞扬道:「你这麽勤奋很好,是哪首呢?」
「元稹说沧海巫山那首。」夫君这麽聪明,这样说他一定就知道是哪首了。
「那是他悼念亡妻的诗。」颜柏昶靠回椅背望着夜空道:「意思是经历过最好的感情之後,其他的任何人事都不再能打动他的心。」
是巧合吗?白天大哥才对自己说了那番话,晚上妻子便来向他询问这首诗的解译。
「那为什麽取次花丛懒回顾?一半因为修道一半因为「君」里的修道是什麽意思?」
「修道就是指信佛信道之人通常清心寡慾,所以即便路过灿烂的繁花丛也不为所动。」
「「君」是他的妻子吗?」因为他妻子过世了,所以连花都变得不好看了。
颜柏昶转过头来对身边的人笑了笑说,「你已经越来越能自己明白诗中之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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