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须臾,孙不言又轻声问:“他会觉得那不是我的错吗?”刘范林的表情像是吃撑了一样。辛易晴默默低下头,张开嘴无声大笑,眼泪都从眼角争先恐后往外跑。 恶意敌意孙不言那句话一问出来, 所有人都好像突然清醒过来一样,带着探究的意味去看刘范林。刘利好甚至动了动脚,从刘范林身边离开, 站到了孙不言身边。他们身上都穿着校服, 刘范林则是自己的衣服。两方对立,颇有一种围棋棋盘上面五个小兵顽强不屈地对阵对方将军的架势。刘范林:“……”半晌,他叹了口气,问:“为什么你们会对老师有这么大的恶意?”他突然沉默了一下,随后接着说:“我觉得你们的想法有些偏激了。”他话音落下, 孙不言就蹙着眉偏了偏头, 似乎是陷入沉思。辛易晴感慨,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范进只是说了两句话, 就如同四两拨千斤一般将问题重新推给了他们,并且还在话语之中暗示是他们自己的想法出了问题。可他自己,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若是换作以前, 辛易晴一定会认为是自己的错, 毕竟她一直以来受到的教育就是尊师重教。那时候的她, 对这句话理解得太过浅薄, 认为“尊师重教”就是对老师心怀敬畏, 不能违逆不能抵抗。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她曾经将自己的领导也视做老师, 后来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或许在有些事情上,她的确从领导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可辛易晴很清楚, 她的领导,让她没办法像对待老师一样对待他。那段经历也让她重新审视了“尊师重教”这个词语所蕴含的意思。她的确是应该对老师心怀敬畏,可并非要对他们言听计从。三人行, 必有我师。这么说来,路边随便一个人都能当她老师, 难不成她要对每一个人都言听计从?碰到变态了怎么办?当然,范林不是变态,可这也不代表他所有的想法都是对的,不代表辛易晴他们就必须要认同。
更何况,范进现在的样子很能让辛易晴联想起她领导的那副嘴脸。辛易晴一边犯哆嗦一边气从心起,但她把范进和领导联系在了一起,再加上学生对老师的天然害怕心理,buff双重叠加,辛易晴只敢在心里犯嘀咕,表面上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突然,武萱萱问:“主任觉得我们什么是想法?”“我们并没有表达出自己的任何想法,孙不言刚才的话,只是一个问句而已。”武萱萱笑了笑,态度很好地说:“我们只是想从主任那里寻求一个答案,一个有关于“体育老师会不会对那样的孙不言道歉”的答案,仅此而已。”刘范林:“……”辛易晴看着武萱萱,心想原来电视剧里面的“有人周身会发光”这事情是真的啊!她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件事呢?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心里的话都已经被人说出来了!这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啊!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她现在就要对武萱萱高唱一首《征服》!突然,武萱萱扯了一下她的胳膊,辛易晴被动地来到她身边,很快明白过来武萱萱的意思是要让她说。犹豫了一下,辛易晴在心里权衡利弊。可还没等她往深处想,心里的那股气不知怎么就涨起来了,辛易晴胆子突然就大了起来。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不顶撞范进,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他就没有理由开除我。只要不开除我,别的都好说。不就是一万字的检讨吗,大不了写就是了!反正他没办法开除我。因为确定了这一件事,辛易晴本来就莫名其妙变大的胆子又膨胀了一倍。她掐着嗓子,用很轻很细的声音,问:“那主任您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呢?”她话音落下,几乎没人关注她说了什么,全都被她“矫揉造作”的声音膈应得一激灵,包括辛易晴自己。刘范林年过半百,什么都见过了,过去那么多年的人生里没有哪一秒钟会想到,自己到了这个年纪,竟然还能碰到像是被聊斋里面的鬼附身的学生。关键这“鬼”还没有稀奇古怪地描眉画眼……范进觉得自己可能到死都想不明白,他好好的一个学生怎么突然就这样了呢?她那看着那么清爽干净的一张脸是怎么发出这么……让人没话说的声音的呢?张了张嘴,他颤声道:“好好说话,别吓人。”辛易晴:“……”她就是想装得乖一点,真没想到自己夹起来能这么恶心人。很快调整过来,辛易晴把刚才那句话重复一遍:“主任您为什么对我们有这么大的敌意呢?”“我们只是做了一个情景假设,模拟出来了那时候可能会出现的一种情形。这不是我们上课时候老师们也经常会用的一种讲课方式吗?”辛易晴不解道:“您不回答那个问题,反而巧妙地转变了话题,到底是您真的认为是我们太过偏激,还是您知道体育老师在那种情况下不会向孙不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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