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张鑫也没能回去,因为王海要求他上完上午的课再走,可下葬开始的时间是在下午一点多,家里那边因为老人去世快要乱成一锅粥,本要过来接他的人被紧急事情耽搁住,没有赶过来。张鑫在校门口等了半个小时,没有看到家里人,却等来了王海的车。王海告诉他:“他们很忙,时间赶得太紧,来不了了,节哀。”之后他把事情和孙不言大概说了一下,让孙不言注意着点张鑫的情绪。暑假三个人聚在一起时,孙不言还因为这事情骂了王海几句,最后又唏嘘道:“其实我觉得老王心里也挺难受的,我都感觉他那几天在张鑫面前都像是不太有底气的样子。”辛易晴那时候没能体会到孙不言的感慨,直到现在,她才从王海“不甘心”的声音中察觉到一些类似的情绪。辛易晴突然想对坐在前面的两个人说一句对不起。她也这么做了。可刘范林只是笑了一声,然后开始念经一样地絮叨,还故意转移了话题,没有再继续说刚才的事。“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刘范林说:“校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他特别生气,说是一定要你们回家反省,再在周一开大会的时候当众念检讨,你们和我们俩说这个没必要,现在这事情已经不归我们管了!”他说到最后,还突兀地哈哈笑了两声。辛易晴三人:“……”王海更是无语,几乎都想敲开刘范林的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浆糊,他干咳一声,说:“下车吧,该干嘛干嘛去。”王海把病房号告诉她们,又从后备箱拿出两个花篮,很正式地理了理自己的衣服。辛易晴:“!”这难道就是被社会毒打了许多年锻炼出来的社交经验?!她这个只被毒打了三个月的,其实还是个菜鸡?!辛易晴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穿越之前的所作所为,是否有些太过于小题大做?很快她就把这个问题做了否定回答。她那个该死的领导,哪怕再忍他一秒,辛易晴觉得自己都会被积压在心里的气胀到炸开。王海把其中一个花篮递给刘范林,不可思议地看了辛易晴三人一眼,震惊道:“不会吧?你们翻墙逃课,千里奔袭来看望病人,竟然连个东西都没准备吗?”辛易晴:“……”她以前怎么就没发现,王海损起人来,能这么得手到拈来?五人来到曾星野在的病房门口。他这时候正在睡觉,病床旁坐着一对看上去和刘范林年纪差不多的男女,眼睛都肿着,时不时叹口气,看着病床上的人难过不已。
刘范林领着人走进去,把东西放下,刚说完自己是老师就看到他们脸色骤变。刘范林猛地后退两步,赶在他们发飙打人之前声明自己不是长烟一中的老师,等他们情绪好转,又和他们解释了自己的来意。曾星野在这时候睁开眼睛,木木地看着病房里的一群人,在一个瞬间眼睛突然亮了一些,微声说:“好心眼。”韩星焰一下子就哭了出来,辛易晴站在她旁边,没防备地被她吓到,还没忘记感叹一下原来“好心眼”的确是个暗号,只是不是对她说的。她拍了拍韩星焰的后背,凑到她耳朵边说了几句安慰的话。韩星焰擦干眼泪,往曾星野身边走了几步,在他枕旁放下一个东西,“给你带的礼物。”辛易晴定睛一看,人都懵了。那礼物,是一盒薄荷糖,还是被拆开过的。她扭头去看武萱萱,武萱萱对她眨了眨眼。接着,王海也转过头无言地看着她,武萱萱尴尬地笑了一下。王海:“……”“我们出去吧。”刘范林说:“这两个孩子认识,太担心了非要过来看看,我们就是陪着过来的,把空间留给他们吧。”说完他就带着辛易晴几个人离开。曾星野父母不放心,就没动作。只是一分钟后,病房内突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响声,没过多久他们两人就也走了出来。看到门外的四人,他们不好意思地挤出一个难看的微笑。刘范林和王海回以微笑,辛易晴和武萱萱充当不应该有存在感的“小孩儿”,选择低下头。然后,几人往一边挪了几步,给曾星野父母也留下空间。大概十分钟后,辛易晴瞥到他们往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然后停到刘范林面前,说了一句话。刘范林和他们离开,三人站在一起,曾星野父母讨好地同刘范林说着什么,等刘范林听了他们的话,不知道是怎么说的,但辛易晴明显看到曾星野父母的表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接着,他们朝着刘范林的方向跪了下来。 在想什么陡生转变的事态发展让所有人都明显地愣了一下, 辛易晴和武萱萱更是大吃一惊。刘范林弯腰去拉曾星野父母,一只胳膊拽一个人。可那两个人相互搀扶着对方,动作很坚定地跪着——辛易晴甚至看见他们就着那个动作膝行了一段距离, 她慌乱地抓住武萱萱的手腕垂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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