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鹏的母亲随后赶到,沈清实留下说明情况,弥雨由于时间太晚,打过招呼告辞离开。
临走前,弥雨最后回头,沈清实在母子俩背后,冲他点点唇角,弥雨皱起鼻子笑,舔舔嘴唇破皮的地方。
卓继修就在病房外,半边脸颊红痕未褪,是刚刚周女士打的。他与弥雨对上视线,“聊聊?”从饭店到医院的一路,被酒精掌控的大脑渐渐清晰,他想起因为妒意伤害周鹏,想起后来质问弥雨“能给别人生孩子,为什么不能给他生?”,以及弥雨的回答。
当时包厢闹哄哄的,弥雨低下头,神色凄然,抬眼间,又有淡淡的笑意在眸间流转,似泣非泣,似笑非笑,“根本没有的孩子,怎么生呀。”一番轻声细语,在卓继修耳膜轰鸣炸开,由此才有后来暴怒的一幕。
卓继修有无数有关弥雨的疑问——如今孩子的父亲是谁,当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以及,什么时候回的首都,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
弥雨却抢在他之前开口,“卓爷爷生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走廊的尽头,来往人少,迎着窗外照进的月光,弥雨脸颊素白干净,“来的路上听沈先生说,爷爷也在这家医院。当时身体不适,没细问情况,现在继修你告诉我,他还好吗?”弥雨曾是老爷子资助的学生之一。
弥雨脸上的担忧真真切切,让人动容。卓继修看得入神,竟忘了说话。
“继修?”弥雨提醒。
“去年出车祸,之后就一直是植物人状态。”卓继修察觉到弥雨的表情变化,怕他哭出来,安慰说:“生命体征一直很稳定,放心。”
“我怎么能放心!”弥雨强忍悲痛,“继修,带我去看他。或许听到我的声音,会有反应也不一定。”
此刻哪怕是清醒的卓继修,也无法拒绝弥雨的请求,况且对方还拉着他袖子,恳请的模样让人心软。
老爷子住的疗养院在医院后方,门口安保严格,如果不是有卓继修,弥雨想进去没那么简单。
疗养院一楼是草坪花园,二楼供保姆和护工起居,三楼是病房以及各种检查科室,整栋楼只为老爷子一个人服务,一切人员也均围绕他运转。病床上的老人不复当年神采,哪怕有最先进的仪器维持生命,也难以抵挡躯体日益枯竭。
弥雨哀戚,不忍再看细腻又不失洒脱,画家本人读后也不禁潸然泪下,视弥雨为知音。
这篇报道被多方转载,成为那几天居高不下的热点,是以弥雨在风波之后再次在报社站稳脚跟,并获得进入议院与议员们一对一采访的机会。不过在准备期间,他被一个电话叫去大boss前妻家里,以为是有工作上的事,岂料对方一开口就是拜托他管孩子。
弥雨一脸莫名被请去一间卧室,房间有些乱,中央竖立沙包,拳击手套随手扔一边,毛绒玩具从床上漫溢到地上,桌上还有搭建一半的航空母舰模型,零件到处散落。不久后门被推开,一名少年拄着拐杖进来,嘴里的棒棒糖在看到弥雨后直直掉落。
弥雨眉头微蹙,目光流露怜惜,“伤成这样,疼不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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