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旁边一位看起来比金瞳男子略微年长几岁的青年不禁往前走了一步,他满头的银发齐耳垂立,眼睛细长,有着一双褐瞳,他的皮肤白晰,混身散发着带有书卷气的清癯,与健壮有力的兏崢形成鲜明对比,他叫玄泽,是皇太子的伴读,自小与他一起长大。
兏崢从贴身处拿出半指来长的竹管,将它递给玄泽,他打开管口的封印,取出里面的绢布,却并不看,而是双手奉给坐在桌后的皇太子。
皇太子的年龄比玄泽略轻,和兏崢相仿,他有着淡金色的垂腰长发,如碧波一般的绿眸镶嵌在他那张如神之手精雕的俊脸上,嘴唇总是似有似无地往上翘着,玄泽和兏崢都是有各自味道的美男子,但在皇太子麵前,依然不啻霄壤。
此时皇太子左手撑着脸颊,右手正翻看着桌上的捲轴,他并没有接过,只是扬了扬手,示意由玄泽看。
玄泽打开纸条,迅速看了一眼后,总结道:“宗辅说愿意追随太子。殿下,现在宰辅和宗辅都站在您这边,只是……”
“少辅却没有回应。 ”皇太子站起身,他身姿挺拔,气质伟岸英发,皎如玉树。
“皇上前日庭议时与少辅发生争执,以至于少辅拂袖而去,按理说他是不可能拒绝您的。 ”玄泽沉吟道。发生争执的原因很可笑——皇帝突发奇想,想要挑选十名军士为他表演兽斗,被少辅拒绝了,皇上厉声斥责少辅不知尊君重道,少辅也回呛皇帝不问政事,只知玩乐,不是明君。若不是宰辅和宗辅以及其他几位公卿劝阻,恐怕场面会更加难看。
“少辅会不会把殿下欲与三府结盟的事告诉皇上? ”兏崢面露忧色。
皇太子抬抬手,表示可能性不大:“叔皇昏暴无道,人心尽失,是时候还政了。”
“皇上虽没有兵权,却可以调动御禁卫,再加上还有木曜星君相助。我们只有一些文官愿意追随,没有与皇上抗衡的力量,军队是由少府掌握,若没有少辅的支持,只怕兇多吉少。 ”兏崢直言不讳。
“少辅不愿捲入权力之争的理由只有一个,太子给他的承诺不够。 ”玄泽道。
“他已经是少辅了,手中掌握幽州军权,连皇上都不敢把他怎么样,还需要我什么承诺? ”皇太子笑道。
“殿下以苍生谋福为举事的初衷,可未必每个人都能以国家为念,不少人是期望在殿下登基后可以得到重用,而少辅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事成,他只能加封爵位,但事败……”
皇太子明白了玄泽的意思,他沉默了。
“那太子还能给他什么承诺?”兏崢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迷。
玄泽道:“太子至今未婚配,而我知道少辅最疼爱的小女儿已到婚嫁年龄,若是您能迎娶他的小女儿,少辅必定会全力支持您承继大统! ”
玄泽和兏崢都望向皇太子,等他发话,只见皇太子俊眉微皱,沉思了半晌,才道:
“既然如此,那请宗辅安排这桩婚事。”虽然他并不愿意这么做,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当今皇帝昏庸暴戾,已是天怒人怨,现有不少郡中发生了民眾对抗郡府的流血事件,再任由皇帝胡作非为下去,只怕天下大乱、硝烟四起,民不聊生!若可以令天下太平的唯一办法是娶一个他不认识的女子,他会毫不犹豫地穿上盛装迎娶她,只是真的只有这一个法子了吗?
“我听说那个女孩聪明伶俐、乖巧懂事,很讨人喜欢,殿下娶了这样的女子,也算是琴瑟和谐。”玄泽知道皇太子的心思,宽慰道。
“就算不和谐,殿子不也还能再娶么。”兏崢也宽慰着皇太子。
皇太子淡淡一笑,道:“我向来羡慕父皇和母后的感情,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只娶一位女子让她做我的皇后,今生也只爱皇后一人。”
可惜皇太子的母后在他七岁那年因病去世,三年后,他的父皇也鬱鬱而终。尚且在世的皇太后认为皇太子年幼,为免皇权旁落,极力主张兄终弟及,由他的叔父登基做了皇帝,但叔父无德无能,将原本四海承平的天下治理得乱七八糟。
据说皇太后去世前曾立下遗詔,要求他在皇太子成年后还政于他,可惜这份遗詔至今下落不明。如今皇太子已经成年一载,叔父不仅没有还政的打算,还想封自己的儿子为皇太子,若不是三府九公极力反对,天下人心也都向着皇太子,恐怕早就让他得逞。
玄泽和兏崢对望一眼,两人不语,贵族男子妻妾成群是当下风尚,只娶一名女子已是闻所未闻,更何况是未来的皇帝陛下了。
就在这时,房外传来一阵喧哗,兏崢警觉地握住了腰间的刀柄,走到门前,在确定门外无人后,他打开了房门。
房门被打开时,三人看到夜空中一道紫色的轨跡划破黝黯的天空,就在他们惊诧不已时,那道轨跡竟突然变成了四道,分别飞向四个不同的方向,只留下淡淡的紫光消散在夜空中。
“堕星坠,妖风起,幽州裂,星君毁。”皇太子喃喃道。
“殿下,市井传言信不得!”玄泽阻止他乱作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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