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边的地上,捂着左眼,右眼愤懑地盯着我。
“……你为什么捏我鼻子?”我向他伸出手,他没理会我,自己站了起来,拖拽的懒声里渗着一丝委屈:“为什么?叫你你不醒,戳你脸你就转了个头,你是要我去拿冷水泼你还是直接坐你身上去?”
他移开了手,被我撞上的左眼半眯着,有点点泪光挂在睫毛上。
我的心脏一缩,情不自禁地抚了上去:“对不起,我到凌晨才睡着。”
这次他没有回避我的碰触,轻叹了口气:“等会儿你可以在车上再睡会,现在起来吧,吃点东西——你是想去外面吃还是我随便煮点什么?”
“不麻烦的话,你来煮吧。”我转了转僵硬酸麻的脖子,“我已经不太敢在你们这下馆子了。”
“你怕辣?”他走向冰箱,回头问我。
“不,可能是水土不服?”
也许并不是单纯的水土问题,我在自己酒店用餐并不会出现什么身体翻江倒海的问题,但只要踏出了那块领域,花样百出的不适概率大增,尽管我备好了五花八门的药,但毕竟不能随身带着,要能从源头上掐断病源,总归比被折腾得半死不活吃药的好。
他看着也明白我的意思,轻笑了起来:“方便面加鸡蛋,你总不会鸡蛋过敏吧?”
我摇头,默默地看着他滤水烧水,煮面。
他上身一件浅绿色的运动背心,下面则垮着条犹如裙子的咖啡色大裤衩,不搭调的颜色,无形无状的穿着,加上熟练的烹食动作,他整个人看着就像个……华丽的居家煮男。
“如果你想亲我就过来,不然别这么看我。”他突然开口,视线仍盯着热锅,“等会儿把我看硬了,又不能碰你,难受。”
我被他一噎,规规矩矩地移开视线。
还好不多会儿两碗面端来,我和他相对而坐,埋首进食,我吃得慢,他则狼吞虎咽,明知这人不是宜安,我仍忍不住教育:“别吃那么快,烫,容易得食道癌。”
他停了叉子,瞥我一眼,没说话,动作却是慢了下来。
我喜欢他的听话。
“简单。”
“嗯?”
“你多大?”
他又停下来,瞪我:“干嘛?”
“比我小,是吧?”我问,他看着就该比我小,不然我没法解释心里莫名其妙蒸腾起来的保护欲,想要照顾他的诡异念头盘旋不去,他是让我想起了宜安吗?
“年龄上小一点,”他抬眼,眼里流动着意味不明的亮色,嘴角勾出了微笑,“不过男人的年龄没什么好比较的,关键是心智的成熟度,以及……”
“……”我似乎有种预感他要说什么,低头扒拉起面条。
“那里的大小,嗯。邵先生有没有信心跟我一较长短?”
果然,他笑吟吟地问。
我原本是不打算理会他的胡言乱语,但觑着他洋洋得意的样子,没忍住脱口而出:“这你不用担心,以后有机会的。”
他这回连咀嚼都停了:“什么机会?你甚至都不愿看我的裸体。”
“这不是事实。”我平静地否认,“我想看。但你也知道有句惯用语叫‘干柴烈火一点即着’,这可能会耽误正事。”
“正事。”他点头,收敛起戏弄的笑脸,风卷残云地腕底朝天,抹了抹嘴,对食物仍剩下一半的我说,“你不能穿成这样去,太显眼了,就算你从头到脚看着就像国外来的肥羊,至少外表上你可以是没有多少肥膘的……羊。”
我想起昨夜的打劫事件,再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叹了口气:“你的意思是?”
“穿我的,你肯屈尊降贵的话。”
“好。”
“等到最终结算可都要算进去啊。”他脸上又浮出了有些玩世不恭的笑。
“当然。”
他笑出了两排整齐的牙,进卧室里给我拿了一套衣服,跟他现在身上穿的风格一致,朴实无华的款式与暗淡无光的配色,我没什么好不满意的,见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摇了摇头,往浴室走去。
虽然发出了一声失望的嘟囔,但他并没有真不分轻重地胡闹,等我出来,他带着我绕到屋后,一指一架饱经风霜的摩托车:“你的车也不能开,得换这个。”
我端详着这辆海文特岛上随处可见、毫无特色的摩托车,它身上的斑斑点点像是在诉说着这些年经历的坎坷:“有多远?我没骑过,不过可以试试。”
他朝我眨了眨眼睛:“试试?那可不行,这是我的宝贝,我不和任何人分享。”
“算在账上。”我稍稍生出些不耐,熟料他还是摇头:“不是钱的问题,是我不能让你试,你没开过还有胆子说这话,就不怕我俩会死在找你弟弟的路上?”
他强行要求我坐在这辆风烛残年的摩托后座,他载我,当他再一次在我面前展现不怕开水烫的死猪风采时,我抗议的话自行封进了嘴里。
半小时后我明白他不让我骑车确实是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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