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她的全世界。
苏淼蹲下身,抱住苏清燕,少有地收起她一贯的冷漠与戾气,温柔地拍了拍背安抚着。苏淼这才总算像个人一样。
我带你回家。
这五个字,用掉了苏淼认知里近乎所有的温柔。她的七情六欲就像是一片沙漠,干枯又苍凉,而她所能为顾清燕做的就是摘下沙漠里唯一的一朵红花。
说是家,其实只是苏淼租的最廉价的地下室,城市繁华里最阴暗的地方。屋内发霉的腐臭味卷着排气扇的风,像热浪般一浪浪扑在脸上。
苏淼提着铁桶,去不远的车库里接着清水。地下车库格外的静,哗哗的水住敲击着桶底,噼啪掷地有声,终于让她在烦躁中冷静了下来,听的她愣了神。
当清水漫过桶沿渗进她帆布鞋上时,她才被一阵有些刺人的凉意激醒。
与此同时,手机铃声随之狂躁的响起。苏淼想了想,在犹豫接与不接中,还是掏出了手机,接起电话,声音极其不悦,烦躁地催促道:有事说事。
慵懒的声线,伴着夜场鼓点分明的音乐传来。
电话那头一声轻笑,随后聒噪的音乐逐渐远去,你他妈逃课都能逃的轰轰烈烈,真牛。逃课干嘛去了?做爱去了?
管你屁事。
苏淼耷拢下肩,偏头夹住手机,靠在灰色粗糙的水泥墙上,叼出烟盒里细长的香烟啪地点上,深吸一口后慢慢吐出。
尼古丁缠绕着昏暗的灯光,如藤蔓般扭动着回旋散开,攀上苏淼肩头,将她埋在它生出旖旎的霓虹色光晕里。
烟雾中的人有一双像沉在湖底烂掉水藻般的眼睛。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汽笛声从路边呼啸而过,随后传来声叹气,少抽点烟。
对了,过两天有活,你要来吗?
废话。忽然觉得找到了些乐子,没有那么无趣了。苏淼指尖夹着烟,把玩着打火机,机芯的火焰在一开一合中忽明忽灭。
那人反问,什么?
苏淼不答,径自挂了电话:挂了。
烟头被扔在脚边,苏淼低下头木然又偏执地将它碾灭。而后烟雾散去,才让她坠落般的回到人间。
夜有些深了,她将水桶提回地下室,烧了热水。苏清燕不知何时已经躺在有些潮湿的床板上睡着了。苏淼端来一盆热水,拧干毛巾,清理着苏清燕哭花了的脸和淌满血渍的伤口。她极有耐心地将伤口沾附的渣子挑出,细心地消毒,一丝不苟地包扎。
昏黄的灯下,青紫相见的伤痕,可怖地爬满了皮肤的每一寸,狰狞的让人害怕。见床上的人翻了身,苏淼便为她掖好被角,关上灯。
她知道苏清燕醒了,可即便是醒了,她的母亲也不愿同她多说一句话。苏淼的温柔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里,经历绵长又悠久地坠落,最终也得不到任何的回音。她太累了,连带着她所有的委屈与耐心都扭曲的没有了人形。
她如行尸走肉般靠在潮湿的墙上,排气扇缝隙里,泻下带着腐朽味的光。
苏清燕,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会爱你,而他们只想上你。
耳边响起了恶魔的低语,苏清燕倏然坐起身,在长久的沉默后,骨碌的眼睛瞬而流下两行泪。
苏淼笑了笑,你不信吗?三年前那个五十多岁的老男人,对你说只要你答应和他睡,他就和老婆离婚娶你。后来呢,睡了大概是三次,他就消失了。还有你跟了两年的男人,你知道吗,在你摔坏腿的那一天,我看见他在从医院回去的路边,往小姐胸里塞钞票。还有方浩,他打了你那么多次,却对隔壁发廊的张姐那么言听计从,在你不知道的地方上床。你不觉得你太贪心了吗,这个世界上哪有人会永远爱你?
别说了别说了!苏清燕捂着耳朵,蜷缩在床上。苏淼说的每一句话,就像拿着把钝刀,一下又一下将她的痛苦凌迟。
哭什么?你的美丽或许只够他们着迷一天,等到第二天睡完你,你就变得粗糙难看了起来,你却还天真的相信男人的承诺,以为他们会永远爱你。你追求的东西,实在是太可笑了。十六年前你生下我后,你还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苏清燕咬着牙,整个身子颤抖地呜咽起来,而极度的愤恨使她强迫自己抬头,颤抖着双手攀上苏淼的肩头,掐在她纤细的脖颈上,你去死!你去死!
苏淼窒息地说不出话,却自我放弃的毫无抵抗。有那么一瞬间,苏淼想把她的命一起还给苏清燕,就这么被掐死了也好。
不是这样的!你闭嘴!我就不应该生下你!
苏清燕摇晃着苏淼,瞪着她,威胁着她。那个眼神在告诉苏淼,就算是自己追逐不到爱情,也不会分给她一点怜悯的母爱。
苏淼自嘲地笑了,或许苏清燕是恨她的。
看着苏清燕濒临崩溃的模样,苏淼开始有点心疼,可那又怎么样呢,比起爱她,苏淼现在却是恨她多一点。
苏清燕哭的已经没有了力气,她最终还是放开了苏淼,苏淼木然地抚摸着脖颈上清晰可见的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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