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晃晃的日光刺得沈若怜微微眯了下眼睛,下一瞬,她匆忙朝床头方向看去。“公主醒了?可有什么不适?”站在最靠前的是裴词安,此刻见她醒来,一脸担忧地凑了过来,焦急问道。沈若怜却下意识看向站在裴词安身后的晏温。他面色一如既往地沉静温和,在她看向他的时候,他恰好也看着她。她的视线越过裴词安与他对视,想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一丝线索。——她直觉方才那流连在她面颊的手指是他的,那感觉与那日他摸她耳后时的感觉如出一辙。然而她看了他许久,并未从他的脸上和眼底看出任何一丝异样,他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对她淡淡一笑,温声道:“醒来便好。”同这一年中的每一次一样,温柔,和煦,又……疏离。沈若怜敛下情绪,假装不知道有人摸过她的脸,收回视线看向裴词安,“我想喝水。”“好。”裴词安点头,正打算去倒水,站在后面的秋容急忙道:“小姐要不直接喝药吧,这药的温度刚好,若是再凉些,恐失了药效。”方才沈若怜一直没醒来,这药已经热了两遍,此刻眼瞅着又要凉了。沈若怜闻言犹豫了一下,想撒娇耍赖,见床边两个男人都是一副非要看着她将药喝下去的样子,只好认命,惨兮兮道:“那……好吧”。秋容上前来扶着她坐起来,将药递到她嘴边。沈若怜闻到那股苦味就忍不住皱了皱眉,心里莫名抗拒眼前这碗黑漆漆的药,舌头也已经下意识开始发麻发苦了。没办法,她从小就喝不了药,太苦了,她几乎一喝就吐。“怎么这么大一碗啊,你煎的时候不能少放点……”她的声音哑哑的,有气无力,像小猫呜咽一样小声朝秋容抱怨。秋容忍不住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公主快喝,喝完有糖吃。”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裴公子给的。”太子在公主小时候就以“吃多了糖对牙齿不好”为由,很少让公主吃糖,这次的糖,还是刚刚裴公子趁着她在厨房煎药的时候,过来偷偷塞给她的。沈若怜闻言下意识抬头看向裴词安,见裴词安神色略有些不自然,不由对他甜甜一笑。然后她的视线再次回到那碗药上,深吸一口气,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儿,端过那碗药,捏着鼻子一口气干了。颇有些慷慨就义的样子。裴词安在一旁看得想笑,忍不住想,她是不是从小喝药就这样,自己怎么就没早点认识她呢。伺候沈若怜喝完后,秋容摸出一颗糖悄悄送到她嘴里,又扶着她躺下,“公主再休息会儿,太子殿下已经派人将马车备好了,奴婢去收拾东西。”沈若怜正在用舌尖拨拉嘴里那颗荔枝味儿的软糖,闻言点点头,没说话,又闭起眼睛缓着。过了会儿,裴词安问她,“公主感觉还烧么?还有哪里不适?”沈若怜感觉了一下,觉得好像没那么难受了,她摇了摇头,睁开眼,刚去看裴词安,这才发现晏温还站在裴词安身后不远的地方。好像从刚才她醒来到现在,他就没挪过地方。沈若怜稍有些诧异,急忙将嘴里那颗糖藏在了舌头底下,这才开口说话,“好多了,方才那药喝下去感觉发了汗。”说完,她又看向晏温,有些心虚地问:“皇兄不去看着孙姐姐么?她怎么样了?”好在晏温好像没发现她嘴里藏着一颗糖,只淡声道:“她没事了,那边有李福安看着,孤——”话音未落,门口一阵脚步声响起,孙婧初虚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殿下,公主怎么样了?醒来了么?”沈若怜神色一僵,真恨不得此刻再次昏迷过去。她闭着眼悄悄翻了个白眼,忍不住对着裴词安撅了噘嘴,跟他抱怨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裴词安之前听她说过她不喜欢孙婧初,他恰好背对着孙婧初的方向,见她抱怨,用口型笑问她,“用不用我替你将她打发走?”沈若怜眼珠子转了转,想了一下,又泄了气,也用口型回他,“算了。”沈若怜是面对外面的,晏温虽然看不见裴词安的表情,却能知道,沈若怜此刻正和裴词安两人在说着什么悄悄话。两人你来我往,倒像是颇有一番情趣。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两眼,转过身去,微微蹙了下眉,对孙婧初缓声道:“你该回去休息。”
孙婧初身子尚有些虚弱,走过来时扶着门框,进门后也是扶着桌子往里走。晏温就站在床前看着,也不上去扶她,倒是李福安从外面追了进来,扶着孙婧初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都怪我叫公主去湖边看鱼,才导致公主落水,幸好公主没事,不然婧初以死谢罪都难辞其咎。”说着,她眼圈泛了红。她面色本就苍白,带着一股柔弱,此刻眼圈再一泛红,瞧着当真是我见犹怜的模样。沈若怜气哼哼地“嘁”一声,小声嘟囔,“假惺惺。”这一声不大,只有离她最近的裴词安听清了。他虽不赞成沈若怜直接下孙婧初的面子,却没说什么,只笑着替沈若怜回答:“孙小姐切莫自责,公主并未怪你,且如今公主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孙小姐也落了水,自当去好生歇着才是。”孙婧初还要再说什么,晏温赶在她前面,对李福安开口,“福安,你去将孤这手串拿去给住持瞧瞧。”说着,他取下腕上的紫檀木手串,递给李福安,“让住持看看,有什么保养的法子。”顿了顿,“若是实在无法,那便烧了。”紫檀木手串在水里泡了许久,若是保养不好,后期会鼓包开裂,其实在它下水的那一瞬间,几乎就已经废了。沈若怜一听晏温说要烧了自己的手串,登时一惊,猛地侧头看向他,却见他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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