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知道是身寒,还是心寒。突然,蔡小琴只觉得窗户外,隐约传来脚步声。只不过那声音一闪而逝,快的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蔡小琴没有怀疑太多,只是擦了擦眼泪,打开几个孩子们的房间,因为家里孩子年纪小,之前也没多少钱起房子,所以孩子们都是住一屋。顶多男孩女孩之间,中间隔一道帘子。蔡小琴进来的时候,浑身模样狼狈,眼睛更是红肿一片,连带着走路都是踉踉跄跄,一瘸一拐的,看起来就像是受伤不轻的样子。但是即便是这样,屋里的男孩女孩,面对这一幕,依然视若无睹。这样的事情,在家里已经发生很多次了。他们哭过,闹过,劝过,但是结果一点都没有改变。那他们还能咋办?就这样过呗。蔡小琴艰难地浮起一个笑容,走到炕沿,看着小女儿趴在炕上写作业,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她抹了把眼泪,“刚子,小花,娘这都是为了你们啊,你们长大后,可得有出息,别忘记娘……如果不是因为你们……”“啪!”被叫做小花的那个姑娘,啪叽一下,就将作业本子合上。她秀气而有些疏淡的眉头紧皱,有些烦躁,“娘,我要睡了。”这话一出,蔡小琴顿时不敢说了。她心中委屈,但是面上只能连连点头,“那、那刚子、小花,你们早点睡……娘走了……”“咣当。”门合上了。被叫做小花的那个女孩,看了眼作业,烦躁地丢到了一边。每次都是这样!自己受到的委屈,都说成是为了他们忍受的。一开始,她还觉得不忍心,决定为了娘,努力读书。但是时间一长,蔡小琴哭诉的次数一多,她除了同情不忍,又多了……不耐烦。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小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却又说不出来。她越想越烦躁,干脆被子一蒙,睡了!随着时间的流逝,整个马家也逐渐陷入安静中。煤油灯被吹灭,风雪打在窗子上,呼啦啦的作响,愈发衬得暖融融的被窝,是一处温柔乡,让人舍不得清醒过来。然而就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小院里微微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只是风雪声呼啸,掩盖住了这动静。黑暗中,一个矮小清瘦的身影,潜伏在角落,一路顺着墙根下,没有雪的地方,贴着土胚外墙,一步一步走到后院的草棚子处。然后,就见那人轻手轻脚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盒火柴,随后就在黑夜中一划,一抹橘色的亮光,在他的手上摇曳,随后就见他又取出一个废弃的纸板,利用火柴引燃。大风吹灭了火柴。但是纸板上的火光却越来越强烈,趁着火焰跳跃到最猛烈的时候,照映出男孩的面容。他正是江锋。只见他不知道哪里又磕碰了一下,眉眼上又多出一个疤痕。看起来又凶又可怜,就像是一只野性尚未完全驯服的狼崽子。在平静的神色下,他直接将手中燃烧的纸板,扔到茅草和柴火堆上。霎时间,火光猛地窜起。就在这时候,江锋沿着没有冰雪覆盖的道路,铆足了劲往前跑,脚步又轻又快,不过片刻,就消失在夜色中。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后院的动静,总算引起了屋里人的注意。马成功看着后院冲天的火光,身子一歪,差点倒在床上。看着睡得死沉,就差流着哈喇子的蔡小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茅草易燃,可以起到引燃的作用。而柴火又是冬天烧炕必备的。没了柴火,他们这个冬天,就准备活活冻死吧。就算临时去买柴火,也是一笔不小的花费。这对于马成功来说,简直是一次飞来横祸啊!
他阴沉着脸,努力思考,究竟是谁大半夜的,闲着无聊,做出这种事情恶心他。但是思来想去,马成功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村里得罪的人不少,一时之间,居然无法判断,到底是哪个人使坏。他气得一拳砸在土墙上,灰尘簌簌落下,口中骂了一句,“这放火的龟犊子,别被老子逮到!”说完,他也顾不上骂人了,匆忙叫醒蔡小琴,急急忙忙开始救火。……而此时的苏清风。他刚解决今晚给学生们的加餐。本来这大风雪的天气,他都不想出来了,可是听到今天河面上凿冰的时候,有人钓上来好几条草鱼。也不用做得多复杂,烤着吃就行,两面烤得略焦,然后再撒上孜然,要是深夜来上一口小酒,再坐在炕上,听着窗外的风雪,那日子,简直美的不能再美了。可惜,后面的小酒和热炕都实现不了。现实是,苏清风和黎景一人一条稍微小点的草鱼,坐在河边,冻得跟二傻子似的,一边聊天,一边吃烤鱼。两人正漫无目的地聊着,突然他们的气息同时一顿,黎景猛地出声:“谁?!”而就在同一时间,苏清风已经转过头,目光锐利,看向身后的某一处树丛。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笃定,给树丛后的人一种错觉,那就是苏清风已经发现他了。空气中的氛围凝滞片刻后,树丛后边,终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定睛一看,发现居然是江锋这小子。黎景见到这人,微微挑高眉头。他虽然是村里的外来户,下乡的知青,但是他平日里经常混迹在村里人中,又有着小学老师的身份,打听到不少消息。其中就包括,村里有个特殊的存在,是原先地主家的崽子,名字就叫做江锋。老苏家是逃荒过来的,对于这个小子,感情也挺复杂。要是有好感吧,在这个时代,他曾经是地主后代,天然就不是同一立场。但要说厌恶……那也不至于。因为这孩子真没碍着大家什么事,平时干活也还行,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个孩子,愣是把自己养活到现在。也算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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