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分神,迎面就撞上人了,兰奕欢往后仰了一下,接着就被拉住了胳膊扶好:“小心。”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串挂在手腕上的佛珠。兰奕欢随即抬起头来,只见阳光透过头顶挂着枯叶的树枝间倾泻而下,洒在来人的面容和白色的僧衣上,显出一种纤尘不染的透明感。他看起来大约三十来岁的年纪,面容沉静清秀,秃顶,头上无发,是个僧人。当看清兰奕欢的那一瞬间,这人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讶与赞叹之色,柔声道:“阿弥陀佛,小施主慢一点。”兰奕欢却向后退了一步。他,认识这个人。正平十七年,正平帝时感体虚气窒,服用了各种他信奉的道家仙丹均是无效,最后请来了一位远道而来的佛教高僧,竟然药到病除。正平帝龙心大悦,当场钦封了那位僧人作为国师,并且依从对方所言,准备在护国寺中修建祭台,为国运祈福。这位僧人,就是眼前的敬闻大师。皇上对他很是信任,后来敬闻大师说自己祈福需要到山上的寺庙中居住,还需要有命格显贵的童男协助捧香,皇上也都一一满足。当时,兰奕欢和太傅的孙子韩直就是被敬闻大师选中上山捧香的人。在那里,发生了不少兰奕欢不愿回忆的怪事,甚至让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对深山老林和各种佛家物品产生了阴影。他竟然在这时又见到了敬闻。是了……今年,正是正平十七年啊。 欢笑排离索兰奕欢的神情有些惊疑不定, 又带着些惶恐和警惕,瞪圆的眼睛简直就和刚出生的小鹿一样,让人情不自禁地心生怜爱。敬闻不觉微笑, 正想问他叫什么, 就听见“吱呀”一声,另一边厢房的窗户被推开了, 韩直从里面跳了出来。他在窗户里面的时候只看到了兰奕欢, 跳下来之后本来要说话, 突然看见还杵着一个和尚, 吓了一跳, 退后两步。敬闻打量着他, 欣喜道:“你这孩子生的也很灵秀,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呀?”上一世在寺庙中祈福之后,兰奕欢就一直对这个敬闻有种不明不白的畏惧。那时从护国寺出来,他发了几天的烧, 具体在庙里发生过什么都记不清了, 但潜意识里那种忌惮和警惕却一直都在。故而,虽然敬闻笑得很亲切,兰奕欢还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上前拽了一把韩直, 说道:“咱们走吧。”韩直道:“好!”说完后, 两人就要走。敬闻怔了怔, 紧跟着追了两步, 说道:“请等一等——”“兰奕欢!”这时, 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兰奕欢转头一看, 而后大喜:“二哥!”他跑过去,扑进了兰奕臻的怀里, 仰头问道:“你怎么来了?”兰奕欢一撒起欢来就像只小疯狗,扑人的时候都是卯足了劲,活像要把人一头撞翻似的,兰奕臻接住他,却面不改色,稳稳当当。他只道:“当然是接你回东宫。一时看不住,你这不是又乱跑了?”他说着,手里没把兰奕欢松开,抬起眼,看向敬闻。“你是?”敬闻听到“东宫”二字,又见兰奕欢叫“二哥”,一下子就知道了兰奕臻的身份,弯腰合十行礼,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小僧敬闻,参见太子。”皇上当场封了他为国师,但是还没有举行册封礼,因为怕兰奕臻阻拦,当时这事还是避着他的,所以兰奕臻还是头回见到敬闻大师真人。他说道:“原来是国师。国师请起,不知你为何在此?”敬闻道:“回太子殿下,小僧正要去觐见陛下,偶然遇见了这两个孩子,见他们生的可爱,有感于万物有灵,因此驻足。”兰奕臻微微一笑,道:“出家人心无挂碍,大师不该为了任何而停留啊。”没想到太子竟会这样回答,敬闻微微一怔。兰奕臻摸了摸兰奕欢的头,说道:“你就是在这里跟大师闹着玩的吗?行了,走吧。”“啊……”兰奕欢犹豫着没走:“那倒不是。”兰奕臻道:“那你来做什么?”说话之间,太傅也赶来了,手里还拿着他那个磨的油光水滑的戒尺,怒气冲冲地说:“好啊,你跑这来了!”兰奕臻:“?”八皇子从另一边跑过来,在树后露出头:“太傅,都是他冤枉我的,我刚才什么也没干!”兰奕臻:“……”兰奕臻:“你挺热闹的。”
这才是第一天!兰奕欢默默地揪紧了兰奕臻的衣服,扯过他的一片衣袖,盖住了自己的脸。只是他这样挡着脸,就没有看到,兰奕臻脸上毫无怒色,眼中甚至还带着一些笑意。他一只手按在兰奕欢的背上,冲着太傅说道:“韩师傅,抱歉,孤回去会教训他的。您岁数大了,歇一歇罢。”其实自从兰奕欢住进东宫之后,韩太傅也很担心他会给自己的得意弟子添乱,故而想着要对兰奕欢的管教更加严厉,但这个时候,他突然捕捉到了兰奕臻脸上的柔和。这是他教这个学生以来从来都没有看到的过的神情。韩太傅心中一动,终究慢慢地将手中的戒尺放下了,哼了一声道:“那就请太子殿下好好教导手足罢!要是教不好,殿下也一样得挨罚!”兰奕臻道:“师傅有言,一定遵从。”韩太傅看了韩直一眼,不知道他怎么也在这,不过知道自己的孙子是老实人,和皇上这几个皮儿子不一样,他也就没深究,只说:“你也赶紧回去。”韩直道了声“是”,韩太傅又同敬闻大师说了两句话,便向太子行礼,各自走了。兰奕臻拍了拍兰奕欢,道:“七殿下,走吧?”兰奕欢忙道:“等等,我回去一趟,我把随从都忘在书房了。”他说得好像忘了包一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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