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齐贵妃又道:“他并非皇室之子,是我令人从宫外抱来的。”“……为什么?”据齐贵妃所说,当年五皇子随皇上微服出宫玩耍的时候走失,齐贵妃伤心欲绝,冒犯圣颜,也沉寂了好一段日子。无奈之下,她为了重新稳固住自己的地位,便故意假孕,又从宫外寻到了一个刚出生的男婴充作自己的儿子,便是兰奕欢。五皇子一时说不出话来。一刹那间,仿佛很多事情都有了解释。齐贵妃自小的偏心,兰奕欢登基之后她的不平愤怒,齐延宁可废掉一个皇子,也不愿意给兰奕欢有可能被支持上位的机会……可是,可是……这件事当中又有很多漏洞和模糊之处。宫规森严,皇后亦是精明强干,齐贵妃要假装怀胎十月,又要从宫外带进来孩子,这些怎么会是那么容易做的?更何况,前世今生他从未怀疑过兰奕欢的身世,还因为兰奕欢头上的两个旋,对部分瓜果过敏的习惯,以及手脚的形状,跟齐贵妃都是很像的。当然,话又说回来,这些事靠人为刻意去找也不是不能办到。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胜儿!”五皇子心中的思绪正纷乱着,冷不防齐贵妃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他下意识地抬起了头,齐贵妃的双眸在黑暗中像是有两团火在燃烧,攥的他手腕生疼。“我十八岁入宫,得宠过,也被冷落过,在怀你之前,我还有过两次身孕,却都莫名其妙地流产了!就连你,都是失而复得。”她的语气急促:“齐家这些年来在备受打压,战战兢兢,你大舅现在还在边关,日日吹着风沙与敌人殊死搏斗!你以为我的日子好过吗?你以为如果我事事心软,事事都讲德行,讲道理,我们就不会受到伤害了吗?!”齐贵妃厉声说道:“你记住,这是不可能的!我们所在的地方,你若是不想吃人,一不留神,就会反过来被人给咬死!我这都是被逼的!”她就像是丛林里护崽的母兽,带着最原始的凶悍和果决:“自从你上回走失之后又回来,娘就已经发过誓,再也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没有任何人能够伤害我的孩子!我绝对、绝对不会让自己那么绝望,那么悲痛了!”五皇子震撼地看着她,几乎忘记了自己要说什么。那个刹那,兰奕欢坐在皇位上的身影在脑海中一闪,却又仿佛在印证齐贵妃的话。他心乱如麻,被欲望与情感拉扯,他的母亲却强迫他抬起头来,看向自己的眼睛。“胜儿,你是娘最大的希望和依靠,你一定要答应娘,忘记今天的事,所有发生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记住,你只要好好的就行了。别的都有娘在!”“我的孩子……”齐贵妃喃喃低语,仿若誓言:“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们。”五皇子没有听清她的最后一句话,因为各种混乱的前世记忆在脑海中交织流转,嘈杂的声音也萦绕在耳畔。其中的一幕场景,是齐太后在兰奕欢的灵堂上哭的声嘶力竭,状若疯狂。他不知道母亲是因为什么才那么伤心,或许因为兰奕欢的死,或许因为遗诏被改,皇位再一次与他失之交臂。五皇子像是在问齐贵妃,也像是在问自己:“母妃,你真的确定,按照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追求,就不会后悔吗?”可为什么此刻我觉得,心里那样的疼痛呢? 春驻花枝满总而言之, 这次的妖僧事件算是告一段落。因为此事说出去实在不算光彩,皇上并不愿扩大牵连面,也未曾因此降罪给齐贵妃和五皇子, 但齐延这回却很难逃过一劫了。他最终定下来的罪名是欺君罔上, 谋害皇子,乃是无可宽恕的大罪。为了这件事, 齐家紧急凑了大量金银, 齐贵妃也私下援助了一部分, 找遍了跟他们平时关系较为紧密的好友, 希望好歹能救齐延一条性命。可是这样的罪责, 却无人敢去恳求正在气头上的皇上, 或者一向冷峻的太子网开一面。最后经过多方努力,能做到的也只有把各种审问的流程都拖慢了一些,延后齐延被定罪和行刑的时间。可越是如此,齐延和敬闻就越得一直在牢里住着, 等待那柄随时都有可能落下的刀。天牢条件恶劣, 狱卒又时常打骂,他们受到的折磨反而更多了。就在这样的拉扯当中,不知不觉, 年关将近。这是兰奕欢第一次在东宫过年。本来, 他的心里还有点好奇和期待, 以为能过出点不一样的新鲜劲来, 结果兰奕欢却发现, 堂堂太子的新年, 过得竟然比他在齐贵妃那里的时候还要冷清。跟着齐贵妃的时候, 兰奕欢虽然不受偏爱,但也不至于被虐待, 逢年过节的这些日子,临华宫庆祝的时候也都是有他的份的。每年这样的日子,身边不光有齐贵妃和五皇子,齐埘也经常会被接进宫来,有的时候还有其他宫中一些跟齐贵妃交好的嫔妃来串门打马吊。他不见得在身边的每个人都喜欢,可过年的时候大家身上总是都带着几分喜气,在一起说说话,甚至吵吵闹闹,都能图个热闹劲。如今兰奕欢却发现,东宫的气氛全然不同。今年皇上的精神头一直不大好,又因为发生了那么一件国师当众被揭穿的丑闻,所以早早就声称身体不适,取消了庆典。故而,太子在大年二十九的时候代表皇室宴请群臣,又当场赏赐了节礼和红封,也就算是庆祝过了。
宴席结束之后,兰奕臻晚上回了东宫,看着蹦蹦哒哒准备过节的小孩,就询问兰奕欢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他吩咐小厨房提前准备出来。兰奕欢听他这个语气,还傻乎乎地以为东宫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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