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进了天牢的门,他还是后悔了,不光这里的环境阴森可怖,往日那个熟悉的二叔也让他几乎认不出了。齐延披头散发,满身臭气,身上还有伤,一见到齐埘,他就发疯一样地扑上来,厉声质问他,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被救出去。这样子要多吓人,有多吓人。“二叔,二叔,我不知道啊!”齐埘吓得几乎要哭了,连声喊道:“二叔别吓我,是姑姑让我来送饺子的,姑姑没说这些!”“她没说?为什么不说,难道我一心为她的儿子打算,她却要放弃我了不成!”几十个日夜的痛苦和焦灼之下,齐延的精神早已变得无比狂躁,急怒之下,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翻身扑到牢房的角落里,将那里堆着的几块碎石扔开,竟从地下翻出了一支红宝石的钗子。这是他关进来的第一天藏在那里的,因此才没让狱卒搜走。“你拿着这个回去给齐茵看,告诉她,我再给她半个月,让她把我弄出去,否则就鱼死网破!别怪我把什么都说出去,让她完蛋!”他把齐埘揪到自己面前瞪着他,那充血的眼珠几乎要贴在了齐埘的脸上,阴恻恻地说:“连你也必死无疑!”齐埘哪里见过这样的齐延,整个人都慌了神,根本没顾上听他说什么,吓得又哭又扭,想要挣脱开来。挣扎间,他的脑门猛地磕在了齐延的下巴上。齐延吃痛,下意识地将头向后一仰,整个人没保持住平衡,就仰天倒了下去。“砰”地一声,尘土四起,齐埘摔在了齐延身上,吓得手脚并用滚下来,齐延却没再抓住他,而是身体在地面上剧烈地抽搐起来,两只眼睛直往上翻。齐埘吓傻了。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才发现,原来是刚才齐延倒下去的时候,后脑勺磕在了他刚才丢开那堆石头的一个尖角上,有血在地下慢慢洇开。“叫人……”齐延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叫……人……”齐埘吓得倒退了两步,脑子里全是一个念头——“闯祸了!”他经常闯祸。比如弄坏了娘的玉镯,打翻八皇子的砚台,或者把兰奕欢推进水里。每回闯祸,齐埘都有两个办法,要么跑,要么不认,反正他这样做了,总有人会护着他的。所以这回,齐埘六神无主,也连忙遵从本能转身跑了。跑到大约在拐角处的位置,他忍不住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昏暗中,他没看清楚齐延的样子,却突然听到耳畔有个嘶哑的声音“嘿嘿”了一声。这一声差点把齐埘给吓得蹦起来,猛地一回头,发现是个浑身脏兮兮的老和尚。那老和尚看起来比齐延的样子还要狼狈,脸上身上伤痕累累,到处都是血迹,他好像已经不能走了,只能双膝着地,像狗一样在地上爬。可是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愉快而诡异,见齐埘看过来,便嘿嘿笑着说道:“我刚才都看见了,你把你的叔父给害死啦。”“干得好啊,孩子,干得好,不愧是齐家人的种!”齐埘立刻道:“我没有!我没有!是他自己摔了一跤,我正要找人救他呢!……我,我这就去!”他眼珠子骨碌碌转,正拔步要跑,却被那个和尚给揪住了。他虽然腿断了,可手上的力气真不小,齐埘挣扎不开,忽然认出了对方:“你!你是那个妖僧!”这一阵子,宫中的人提起曾经一度辉煌的敬闻大师,往往都用“妖僧”两个字代替,也被齐埘给学着了。——这个凄惨不堪,还仿佛又老了二十岁的僧人,竟赫然正是敬闻!他被太子特别关照,安排同最凶恶残暴的犯人们同住,每日遭受凌虐殴打,早已经生生被打得半残了,日子过得苦不堪言。是前几天他刚刚被一群人围殴过,折腾的有些大劲,狱卒怕他死了,才把他单独挪出来,准备养几天再放回去。此时的敬闻早已看不出半点曾经那个俊秀高僧的模样,可此时,他却对着齐埘笑得格外畅快。“是我。”敬闻神神秘秘地凑近齐埘:“你别怕,我觉得你做的很好啊,我是要奖励你,奖励你听一个秘密。”齐埘害怕的口不择言:“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听,你再拽着我,我、我告诉我表哥,连你一起弄死!”敬闻低声道:“那个七皇子呀,他是假的……”齐埘一下子愣住,看着他,再也忘了挣扎。敬闻看着他的眼睛,唇角向两边扯去,露出了一个突兀的笑容:“其实,你才是你姑姑的孩子哦。”说完之后,他放开了齐埘。仅仅是他的一句话而已,齐埘无法进行任何的验证,即便想告诉别人,其他人也一定有的是办法让他闭嘴。但从此以后,他的心里就会永远埋下一颗不安分的种子了。这个小子,小小年纪就狠毒又卑鄙,敬闻期待他把一切都搅乱的那一天。敬闻大师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状若疯狂,前仰后合。渐渐的,那狂笑又变成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他的手在地上抓挠,努力地想要站起来,双腿却都被人打断了,连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齐延,谁让你把我叫来京城的?我恨死你了!你死的好,死得好啊……”“嚎什么?!快闭嘴!”“看来这和尚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太子殿下特意吩咐的说不要让他好过,还是把他关回到原来的牢房里面去吧!”“哎,快看,那姓齐的,那姓齐的怎么躺在地上不动了?”在侍卫们的议论声中,敬闻被人拽起来,向着那间都是恶徒的牢房里面拖去,隐隐听到那些犯人们在里面的笑声了,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惊惧和扭曲,挣扎着尖叫起来。他不想回去,也不想死,此时此刻他无比后悔自己没有经得住皇子的诱惑而选择来到京城,可惜,他却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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