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打破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气氛。“小七。”兰奕欢转过头来,神情中尚存着针对突然见到邓子墨的愠怒与惊异,便已看见兰奕臻走了过来。兰奕欢忍不住叫了一声“二哥”,走到他身边。他什么都没说,但兰奕臻看了他的神情一眼,立刻察觉到了什么,将手搭在了兰奕欢的肩上,随即冷冷地看着邓子墨,道:“你是何人?”旁边的太监大声说道:“大胆,还不快快见过太子殿下和七殿下!”邓子墨心里想,原来他就是七皇子兰奕欢。他跪下道:“臣都门卫率邓子墨,拜见太子殿下,七殿下。”兰奕臻一听这名字便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原来是前年的武状元。你今日是来参加凤台选婿的?”邓子墨低头道:“是。”兰奕臻没再理会他,回过头来,低声问兰奕欢:“为什么你不高兴?他刚才做什么了?”兰奕欢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顿了顿,才说:“他刚才把我认成大姐了,我不喜欢他——”兰奕臻道:“把邓子墨逐出宫去,不许他再参加这次的凤台选婿。”兰奕欢心里还在琢磨怎么跟兰奕臻说,才能找借口让邓子墨没法被大公主选中,结果没想到这就解决了,有点惊异地抬头。兰奕臻淡淡地说:“男女授受不亲,如果把你看成恒安,就更加不该这样贸然上前。不敬公主,冒犯皇子,安能再做驸马?出去罢!”说完之后,他便带着兰奕欢走了。周围的人悄悄看着邓子墨,目光中有惋惜,有审视,也有幸灾乐祸。这个人相貌英俊,年少才高,原本前途无量,如果再能被选中驸马,更是要飞黄腾达了,本也是这次被很多人极为看好的人选,结果竟然一上来就惹了太子的厌恶,以后的前程算是完了。说来他也真是不长眼,这宫中谁不知道,七殿下就是太子的死穴,邓子墨今天就算是得罪了兰奕臻自己都好说,偏偏他冒犯的人是兰奕欢,那谁也没法给他求情了。在这些目光之下,邓子墨慢慢起身,低着头退出了花园。等到了无人处,他才脚步一顿,抬起头来,神情之间竟然不见多少懊恼恐慌,反倒带着几丝玩味,摇头一笑,向着宫外走去。不远处,与他遥遥交错而过的大公主忽然停下了脚步,看着邓子墨离开的方向。刹那间,心头微动,她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她身边的人轻声回禀道:“公主,那位是都门卫率邓子墨,本是此次的人选之一,但方才已被太子殿下下令逐出宫去了。”听完了整个事情经过,大公主微微点了点头,没说什么,但走了两步之后,又鬼使神差一般回了下头,朝着邓子墨远去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离开。眼看席上真的没有了邓子墨,兰奕欢总算感到稍稍放心。可接下来,他却看到,这次来到的驸马人选们铆足了劲展示武艺,然而大公主却兴致缺缺,没有再对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半点兴趣。似乎察觉到了兰奕欢的烦躁,兰奕臻转过头来,低声问道:“怎么了?”兰奕欢喝了口酒,喃喃自语地说:“难道……真有缘分天定?”听到这句话,兰奕臻的目光微微一沉,忽然问道:“方才那个叫邓子墨的,跟你说什么了?”兰奕欢一怔,道:“没什么啊。就是他把我当成大姐了,我挺生气的,就斥责他连男女都分不清楚,然后你就来了。”兰奕臻道:“第一次见?”兰奕欢说:“第一次见。”片刻之后,兰奕臻才微微摇头,说道:“你对他态度不同,似有熟稔,也有畏惧。”兰奕欢在心里暗暗吸了口气,心道:来了,二哥可怕的直觉又来了。兰奕臻的直觉力简直是可以充当某种恐怖武器的程度,小到能挑出橘子哪个甜哪个酸,大到可以看出他的一切心情,很多事情想把他给瞒过去,那简直是千难万难。可是邓子墨的事情,兰奕欢又不好说,顿了顿之后,长叹一声,说道:“他很像我在外面认识的一位朋友,因为我们中间发生了一些事情,我看到他的时候就……心绪复杂吧。”兰奕臻怔了怔。兰奕欢长大了就经常往外面跑,每每回宫的时候,也都会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跟他分享那些在外面的故事,提到一些他并不认识的人。但其实兰奕臻能够感觉到,这些事,兰奕欢说起来的虽然快乐,但说过了也就算了,并没有在心里留下太深的刻痕。他有时候觉得这个弟弟天生就像是一股风,一片云,看似云在天,风过野,却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肯为任何人或事驻足或停留。兰奕臻有时候会庆幸自己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哥哥,才不至于被这孩子撂爪就给扔到一边去。——他头一回听到兰奕欢用这样的语气提及一个他不认识的人。这好像才让兰奕臻突然一下子意识到,除了他之外,兰奕欢已经真真切切地在外面拥有了一个越来越广袤的世界。这样一想,他的心口微微一紧,有种被拉扯着下沉的感觉,带出一种隐约的抽痛来。那种焦灼、烦躁与不安的情绪,随着兰奕欢的长大和不时离开,出现的愈发频繁。兰奕臻不禁追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兰奕欢似是有些奇怪于他的刨根问底,有些奇怪地看了兰奕臻一眼,犹豫片刻,说道:“二哥,具体的事不太愉快,我不提了行吗?”兰奕臻沉默了一会,没再说什么,将目光垂了下去,微微颔首。他倒是不问了,可是这样却让兰奕欢的心里也不大好受,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他用手指抠了抠兰奕臻衣服上的龙形花纹,吭哧道:“二哥……”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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