奕欢却不是那么好见的,齐夫人等了好几天,才等到了他出宫去一家酒坊里听戏。一出戏刚刚谢幕,兰奕欢听手下的人禀报说齐夫人求见,便说道:“她倒是会选时机,这大戏一出接一出啊。”崇安低声说:“殿下,您如果不想见的话,属下把她赶走。”“怎么不想见,请吧。”兰奕欢微微一笑,将手中的杯子端到眼前,漫不经心地看着杯中液体的晃动,波光在他的脸上折射出迷离的光彩:“我就盼着她来呢。”齐夫人进了门,便看见兰奕欢斜倚着栏杆坐在那里,少年的纯净与青年的潇洒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种浑然天成的尊贵帷幄之态,好像真是天生的皇家贵胄一般。齐夫人咬咬牙,露出一个笑,上前行礼道:“臣妇见过七殿下。”印象中,这好像还是齐夫人这辈子第一次冲兰奕欢规规矩矩地行礼。以前的齐夫人,最喜欢在兰奕欢面前以长辈自居,一开口往往就是训斥的口吻,要不然就是让他记得齐家的恩情,上一世是直到兰奕欢登基之后,她才逐渐不敢造次了。兰奕欢那时一直不明白,齐夫人哪来那么多的优越和高高在上,现在他知道了,因为他就是齐家抱回来的给齐贵妃的。恐怕齐夫人觉得齐家对他恩重如山,兰奕欢就是应该给齐家当牛做马才理所当然。兰奕欢似笑非笑地问道:“夫人来干什么?”他没叫齐夫人起身。齐夫人看他这副派头就不顺眼,曾经那个任人斥责都不知道怎么还嘴的瘦弱孩子长大了,不能任她随意摆布了,让她十分不习惯。只是此时她却也不能表现出来,依旧恭恭敬敬地说道:“今天臣妇来此,是特意向七殿下赔罪的。”说完之后,她亲手将一个描金的匣子放在兰奕欢面前的桌上,打了开来。里面装满了各种珠宝,这一打开,发出的光芒简直晃的人睁不开眼。兰奕欢笑容更深:“这是……?”齐夫人道:“这是齐埘那个孩子不懂事,造成了得仙楼的损失,所以臣妇特来赔偿七殿下。还望七殿下高抬贵手,不要牵连齐家。”兰奕欢慢慢地伸出手,从宝匣中捻起一只白玉兔子,放到眼前端详着。他五岁那年,去齐府玩时见过这只兔子,当时它还摆在厅堂的博古架上,兰奕欢看着可爱,就踮起脚来,想摸一下。但是他的小手还没来得及碰到兔子,就被另一只戴着金镯子的大手给推开了。兰奕欢有些懵懂地抬起头,看见齐夫人带着几分嫌弃不屑的脸。她问:“七殿下,你母妃没教过你,上别人家里做客,不能随便乱动东西吗?”兰奕欢没说话,齐夫人就撇撇嘴,一转身,又笑着抱起齐埘走了。后来,兰奕欢就再也没有去过齐家。而如今,这只小小的兔子被他握在了手心中,温润的玉质和肤色相映成辉,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轻笑一声,随手把兔子扔了回去,道:“齐夫人,只怕这些还远远不够吧。”齐夫人满脸堆笑,说道:“七殿下,您从小就一直是个善良的孩子,对您的母妃和舅舅都十分孝顺,望您这次也能看在他们的份上网开一面啊。”兰奕欢不置可否地说:“我考虑考虑。在此之前,请夫人告诉我一件事。”齐夫人道:“殿下请说。”兰奕欢道:“当初为什么要调换我和齐埘?我的亲生父母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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