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献王表面上看起来一直安分守己,对待正平帝也是恭恭敬敬,但他心里不可能不记恨当年之事,再加上兰奕臻性格又冷淡,他们之间除了当面碰上不得已会打个招呼从无来往。如今,兰奕欢跟兰奕臻之间貌似决裂,献王就找上门来示好,是什么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他也够沉得住气的,真是让人等了好久,再不来这场戏兰奕欢都不想演了。兰奕欢唇角微扬,提笔直接在信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心里痒痒的又想画个王八,碍于“被太子欺压的小可怜”人设勉强忍住,又折起来,交回给了韩直。“他们给你那些东西,都是你应得的,不要白不要,你都拿着就是。”兰奕欢说:“然后把这回信给他们,就说,在你的极力劝说下,我答应一见。”韩直接过信来,很认真地说:“知道了,一定给你送到。”“韩大哥。”兰奕欢却没松开他,而是笑着说:“你不要担心我,你知道的,我从来不是一个被逼到绝境才会被动出击的人,这些事,我心里都有数。”韩直说道:“可你是个太重感情的人啊。”他很少反驳兰奕欢,可偶尔说这一次,就把兰奕欢说的怔了怔,但紧接着,韩直就说:“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和劝说,我会好好跟在你身后的。”兰奕欢笑了笑,道:“好。”他站起身来,和韩直重重拥抱了一下。 何必问横塘韩直每回走, 兰奕欢都会亲自出去送他,等到回来之后,正好看见下人抬着一只箱子走进来。兰奕欢问道:“哪来的?”下人见了他连忙行礼, 说道:“殿下, 是临华宫送过来的。奴才正要送到郑公公那里先检查一番。”这也是之前兰奕欢刚搬出东宫的时候兰奕臻定下来的规矩,他这边所有外人送来的东西, 都得由专人检查过后, 才能送到兰奕欢的手里。兰奕欢一听“临华宫”三个字, 神色却淡了下去, 说道:“不用抬进去了, 就放在这里, 打开看看吧。”“是。”箱子打开,里面装的却不是什么玉器珠宝,而是几件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兰奕欢提起其中一件的衣袖,看了一眼那细密的针脚, 就知道是齐贵妃亲手给他做的。自从他们两边都彻底知道了兰奕欢的身世真相后, 还没见过面。兰奕欢也并没有期待着齐贵妃来跟他道歉,因为他相信双方心里都十分清楚,并没有那个必要。他们母子之间, 和戚皇后与兰奕臻那种情况不一样, 两人隔着太多的疏远、痛苦与伤害, 没有任何东西能把缝隙填补上, 轻飘飘的三个字, 反而会显得荒唐而讽刺。所以这几日, 齐贵妃竟然亲自动手, 给兰奕欢做了这几身衣裳送过来——兰奕欢从小到大,从未穿过任何一件出自自己亲娘之手的衣服。他怎么也没想到, 时至今日,还能见到这东西,怔然之下,那一刹那,心中亦是怅然。其实他从小到大,都是个极为心软而且不记仇的孩子,很多别人对他的伤害,他都会轻易原谅。甚至如果此时,兰奕欢真的是那个十八岁的、忍受过多年冷待的少年,在得知这是一桩误会之后,很有可能都会慢慢试着与齐贵妃和解。但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兰奕欢自己知道,和解或原谅,永远不可能了。他到现在都记得那种在孤独与失望中死去的感觉,他感受着自己的四肢变得无力,呼吸逐渐困难,眼前再也看不见东西,生命终究流逝而去,而那种冷,像是渗进了骨子里的冰雪,永远不会再融化。看到齐贵妃,他就会觉得冷。所以不是他愿不愿意去原谅的问题,而是他从生理到心理上,根本做不到。他做不到恶言恶语地谩骂一个已经被亲人欺骗和利用的一无所有的女人,可是,他也无法母慈子孝,团圆美满。手一松,上好的衣料柔滑如水,是他从小最爱穿的云丝缎,一下子便从指间滑了下去,重新堆叠到了箱子里。兰奕欢望着那箱子发了会怔,旁边的下人们只是不敢说话。许久之后,“啪”地一声响,是兰奕欢把盖子扣上了。“过几天这阵风波过去了,就还给临华宫吧。”他轻声吩咐了一句,说罢回头,只见天气晴好,云影徊天,赤色宫墙弯弯绕绕地横垣在周围,四面里的长风穿花拂叶,簌簌有声,更显庭院寂静。正可谓:“一行白雁遥天暮,几点黄花满地秋。人间所事堪惆怅,莫向横塘问旧游。”韩直那边依着兰奕欢的话,把信送了过去,很快,献王就有了回信,约兰奕欢在外面的一处酒馆中会面。对于这位皇叔,兰奕欢上辈子打的交道其实不是很多,收到邀请之后,他本想独自过去,看看献王到底打算做什么,兰奕臻却放心不下,非要跟他一起去。虽然两人之间已经有了情人的关系,但在这种时刻,兰奕欢还是不免像孩子烦每个这管那管的大人一样跟兰奕臻闹腾抗议。“你跟着干什么?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你要是跟我去了,咱们这一阵不就白演了,献王什么都不可能跟我再说。”兰奕欢揪着兰奕臻肩膀上的衣服晃了晃,说道:“二哥,不用你去,听了没!!!”兰奕臻瞧着他在这跳脚,不禁失笑,反手搂住了兰奕欢,说道:“好啦,别晃了,都要被你晃晕了。我也没说就这样去啊。”“什么意思?”兰奕欢猜到了:“你要易容?”“我怕他摆鸿门宴,实在有点不放心。万一他知道了咱们的关系,是想绑了你来威胁我,岂不是太危险了?”
兰奕臻知道怎么让兰奕欢心动,捏了捏他的鼻尖,笑着说:“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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