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王犹豫着说:“那岂不是又要耽搁许久功夫?我只怕夜长梦多。”齐弼却摇了摇头:“兰奕臻到不了泰山的。王爷,既然他的牵挂还在京城,我们想让他什么时候回来,他就会什么时候回来。”听到齐弼的话,献王突然冒出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他总觉得,在自己到来之前,这个人就好像已经做好了所有行事的准备了,谈吐间一切尽在掌握。不过也表现出,他很急。可是在献王的印象中,齐弼一直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这回他在赶什么?献王把他的疑问问了出来,齐弼倒是也坦言相告:“齐贵妃好像有些查知了我们的计划,之前曾经质问过我,被我搪塞过去了,但也不欢而散。我那大外甥一向很听他娘的话,幸好他现在不在京城,否则说不定还要多生事端。所以,必须要快,以免事情变得更复杂。”献王当初避开五皇子,而选择找上了兰奕欢,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兰奕欢最得太子信任,另一方面也是他觉得跟五皇子比起来,自然是小一点的较好控制。五皇子这个人甚为阴损刻薄,又一直跟齐家的关系保持的极好,若是跟他合作,最后只怕自己还要给别人做了嫁衣裳。所以献王当初故意把他绕了过去,这时自然也不愿意五皇子回来破坏了自己的计划。于是,齐弼成功地说动了他。“好,那就这么办,咱们的计划,也就先不必让兰奕欢知道了。”在各方的暗潮涌动中,太子启程前往泰山重新拜祭的日子很快就到了。兰奕臻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趟出行的背后,是种种势力交织纠缠的结果,只怕他一出京城,前方之路便是凶险莫测,但正是因此,他才不得不往。虽然一切都差不多安排的妥当了,兰奕臻依旧十分放心不下兰奕欢。临行之前,他反复叮嘱兰奕欢这段日子不要住在宫中,万事都要格外谨慎小心,不可冒险,几乎是拎着这个小祖宗的耳朵,让他一一都给背下来才好。兰奕欢烦的要命,心里暗暗地给兰奕臻起了个外号叫“二老头”,但最终也没拗过哥哥,被兰奕臻揪着一句句都给答应下来。兰奕臻这才怀着重重牵挂启程。他们这一行人从京城出发,过了辖关之后,便沿着鄜州南下,虽然不是什么着急的差事,但太子仿佛一直急着赶路,每日休息的时间极少,其他人也只能跟着起早贪黑,因此行程倒是不慢。直至到了老虎岭,天上忽然缠缠绵绵地下起了秋雨来。空中阴云密布,地上的道路也是陡峭难行,就算再着急也不能冒险赶路了。这次随行的大部分是兰奕臻以前没带过的御卫军,虽然想要休息,也不敢向素来严厉的太子殿下开口。最后还是兰奕臻自己的亲卫走过去,对他说道:“殿下,雨天路滑,您的贵体要紧,不若今日还是扎营歇一歇吧。”兰奕臻勒住缰绳,细雨沾湿了他的眉眼,看上去愈发清冷。他眼望着前方,忽然道:“前面的峡谷很深?”亲卫说道:“是。”兰奕臻道:“填的满吗?”亲卫怔了怔,犹豫着说:“应该不太容易。”兰奕臻似乎笑了一下,但不是面对着兰奕欢时,他的笑容亦是不达眼角,反倒让唇边浅浅的笑纹显出了一种利刃似的杀机:“地方不错,那就在这里吧。”队伍便在此扎下了营帐,好在雨丝缠缠绵绵,虽然一直没停,可也没有下得更大,所以不至于十分潮湿。兰奕臻进了帐,换了身常服,将灯芯拨的亮了些,开始读一本兵书。暗淡的烛光不住晃动,使得兰奕臻的面容上有层闪烁的光影浮动不休,他持书的手却极为稳当,一动不动,只是不时会去看一眼桌上的沙漏。沙漏缓缓过了两个时辰,不知不觉,已是深夜。兰奕臻看完了书,将书本放在桌上,身子后靠,慢慢闭上眼睛,仿佛在小憩。逐渐,外面开始传来了一阵刀兵相击的动静,淅淅沥沥的雨声中夹杂着惨叫,血腥气随冷风逐渐飘进兰奕臻的营帐,兰奕臻始终一动未动。直到“唰啦”一声,有人掀开了帘子,大步走了进来,用刀锋指着他,冷冷地说道:“参见太子殿下。”兰奕臻这才睁开眼睛,刀光映亮了他冷淡的眉目。“来得太慢。”他说,冰冷的语气仿佛是在训斥自己的下属。领头之人表情微怔,似乎没有想到兰奕臻这样镇定,不过随即,他便笑了起来,说道:“太子殿下,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您在外面的侍卫,以及隐藏在暗处的那一队亲卫,都已经尽数被我们所俘了。”兰奕臻打量着那个人,说道:“你们是御卫军的人?”“正是。”对方的刀锋指着兰奕臻,一边跟他说话,一边谨慎地靠近——他知道兰奕臻的武功也同样不弱。不过如今外面重重包围,兰奕臻就算能跑出营帐,也插翅难飞了。他谨慎地说道:“太子殿下,您身份尊贵,我们也并不想就此取您性命。御卫军已被策反,如果束手就擒,大家都方便。”“除了御卫军之外,孤还有三千亲卫,全部都是精锐,既然都已被俘……”兰奕臻慢慢坐直了身子,无惧离他的喉咙越来越近的刀锋,声音中带着一丝嘲弄:“说明你们果然早就准备好了援军。”领头的人微微一怔,见他到了这个地步依旧从容,心中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孤这一路一直匆匆疾行,在同一处停留休息的时间从不超过一个时辰,一直在等着你们有所行动,你们却迟迟不动手,是因为援军并没有足够的时间能赶过来。所以你们一直在等,等一个合适的时间。”
“孤也在等。”兰奕臻抬起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
海棠情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