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能说着吹了吹茶水,又道:“你想想昨夜镇上多么安静,今日市集也是门可罗雀,不就是他们害的吗?他们刚…………”后面吴三能还说了什么程琉青已经听不清了,他只知道监卫司还是来了。程琉青慌乱抬起头,神情恍惚地看着口若悬河的吴三能,脑海里猛然闪过利刃捅穿他胸口的模样,温热的血飞溅,蒙在程琉青的脸上,一时间天地都变得血红。他既然回来了就不能再让吴三能死掉。程琉青煞白着脸端起桌上的茶水猛灌了一口,牢牢抓着吴三能的手臂推着他往屋外走去,“我我今日还有事,就不招待你了,你快走吧。”“诶,诶,你要做什么这么着急”话没说完吴三能就被推出茶楼外。片刻后又响起咚咚的拍门声,吴三能大喊道:“伞!我的伞还在里面。”程琉青拉开门将伞递了出去又紧紧地抓着吴三能的手腕,神色焦急,眼里冒出了热泪,急忙说道:“你现在赶快回去,不要再出门了,一定要快,快跑……快跑啊!”说着用力地推了吴三能一把。吴三能被推得踉跄,错愕地看着程琉青,他极少见过程琉青这个样子也被吓得不轻,听出程琉青话里焦虑他也不敢耽误,咽了咽口水就拔腿往家跑去。程琉青看着吴三能远去的背影,看他手里仍然攥着那把伞,脚踏出的泥泞飞溅打湿了衣角。见吴三能跑远了程琉青卸下力气来靠在门板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顺着门板滑坐到地上。地上的冷意直传入心口,程琉青低头看着发麻的指尖,忍不住想起自己被抓走的情形。那时他正在屋内算账,突然门被踹开,黑压压的一群人闯了进来,亮了监卫司的腰牌,就押这吴三能走到他眼前然后二话不说就一刀捅死了吴三能,随后他被一掌劈晕,再醒时已经出现在了傅府的水牢。现在监卫司也来了,吴三能可以跑可以活命,那他能活吗?程琉青颤抖地站起身,摸到扣在门上的门闩心下微动,转身搬来了几条长凳来压在门板上,只是做了这些就捂着心口靠在柜台上直喘气。看着被堵的严严实实的门,程琉青紧绷的心弦松了一些,虽然他也知道堵不住,不过好歹可以拖延一会儿。下了决心要跑,程琉青转身就往楼上走去,心里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盘缠能够他去到多远的地方。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关上的门板传出巨大的撞击声,几息之后应声倒下,扑起的灰尘四下弥漫,瞬间便蒙住了程琉青的双眼。模糊朦胧中,雨丝顺着豁开的大门飞进茶楼内,门口那块地上瞬间被打湿了,这样程琉青才真正看清外面的天,连片的乌云阴沉沉的逼得人喘不过气来。狭小的门前挤满了人,黑衣劲装长刀冷光个个高大魁梧,一动也不动死死地盯着程琉青。监卫司还是来了。
程琉青瞬间软了腿脚,抓着木栏往后退去,摸索了几次却还是被台阶绊倒。茶楼内四下无声,这样安静的环境突兀地传来脚步声,从容不迫,一声一声击打在程琉青的心上,程琉青只听见自己愈跳愈烈的心跳,撞得胸腔发麻。那脚步声分明近了,一只脚已经跨进了茶楼里,剑鞘相交擦过的声音震得程琉青耳鸣,陷入了短暂的无声,随后便是铺天盖地的嘈杂。程琉青用力撑起身体爬起来往楼上跑去,喘着粗气推开房门,冲到床边拿起琵琶就准备跑。“去…楼下…不…不行…”程琉青明显地感觉到心慌地厉害,语无伦次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强烈快速地心跳让程琉青无暇顾及其他,思绪涣散着瞥见方才打开的窗户,抓起琵琶跑了过去。程琉青探头看了看,他的茶楼便是二楼也不高,跳下去怕也不会有事,看着砸向地面的雨滴,心如擂鼓。只要跳下去,逃跑就好了。抱着琵琶身子前倾迈开腿就准备翻窗户,刚伸出了一只脚沾上了湿润的雨珠,胳膊就被一把拽住。像是要把他的胳膊捏碎似的,力度大得程琉青瞬间叫出了声,白纸一样的脸嘴里呻吟着,“啊……啊…啊…”只过了一瞬,程琉青就被拽着胳膊给拉了进来,天旋地转间被甩到了床上,琵琶狠狠砸到程琉青身上,琴头撞到肩窝硌着骨头疼得程琉青冷汗直冒。还没等程琉青反应过来,自己又被拽到了地上,膝盖触地发出清脆的声响。“你跑什么?”凌冽又暴戾。方才拽着他的时候程琉青就知道了,那样大的手掌和凶狠的力度,和梦中折磨他的畜生别无二致。声音落到程琉青耳中如恶鬼罗刹,抖了抖身子不敢抬头,抱着琵琶的手指发白面如菜色。见程琉青瑟缩着不回话,一人冲上前来一把夺过程琉青怀中的琵琶,吼道:“我们大人在问你话,还不快回答!”程琉青被这一声吼吓得不轻,他感觉心口跳得更快了,只是抬了抬眼就是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样。怒吼之后程琉青面前落下一片阴影,有人在他面前蹲下了。程琉青忍住恐惧和畏怯抬眼看去,果真是与抓他回去的人一模一样的模样,监卫司挥庸指挥使傅宴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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