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程琉青的尸体往水牢外走去,可刚出了水牢就遭到了重击,狠狠地被人击晕当即就晕死了过去,只是醒来后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还没遇见程琉青的时候。他顿时欣喜若狂,压着狂喜的心情派人以“程琉青”的名字去找他在何处,不多久就找到了,在岱镇。他知道屏疑正在岱镇办案,但他还是去了,快马奔袭去了岱镇,可是一推门就看到准备跳楼的程琉青,来不及思考就冲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和从前一样细。见程琉青抬起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浮现过盈盈的水光,傅宴存才确定了这就是从前程琉青一样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灵动地闪着光。他在去往岱镇的路上发誓自己要是找到程琉青后一定会对他好,将以前做过的错事全都弥补回来,以至于见到程琉青那一刻起他就忘乎所以。连屏疑那帮人都忘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屏疑的人已经冲进茶楼翻了个底朝天,轻而易举地拿到了那些一沓罪证。那一刻他的心弦又绷紧了,程琉青再一次陷入了危险之中。他派了一波又一波的人都去截下屏疑的人,只是屏疑下了死心要拿下这一局,隔日就呈给了掌司并告发傅宴存窝藏罪犯,要求严查傅府。他一力拦下此案,表明程琉青不是真正的细作,细作另有其人,凭着多年的情谊掌司信了,可屏疑的人不信。屏疑先是秘密搜查程琉青,现在见孙直遂被判了枭首顿时大胆了起来,大张旗鼓地搜捕。傅宴存深知,如果抓不到真正的细作,他和程琉青都没有好下场。现在程琉青问自己相信他吗,傅宴存说当然相信,可是他想到自己的身份从来给不了别人安心,程琉青也不会信他一个监卫司的会无条件地相信自己。傅宴存抬眼看见程琉青的表情,仿佛与七岁那年的小少爷重合了。“我信你是因为你是我的恩人。”闻言程琉青嘴角牵出一抹苦笑,眼里泛着水光麻木地看着傅宴存。他竟然不知道原来是傅宴存的恩人是这么好的一件事。即使这件事里他的存在如此突兀,傅宴存也要视若无睹,所以即使于自文无辜也一定要被抓来问话。看到傅宴存对自己如此上心时,程琉青想着要报复他还是会心有动摇,只是想到此处突然就释然了。这些天的一切,以及傅宴存对他的好都是基于他对傅宴存兄妹的恩情,都是因为他的恩情。
不过这恩情既然让他给了他们新生的机会,却也能让他们从此摧毁了他。他从前不会因为自己是傅宴存的恩人高兴,如今也不会再让着所谓的恩情伤了自己。程琉青没想到自己能和傅宴存心平气静地说这么一会儿的话,他在看着傅宴存的背影时才反应过来。傅宴存走后程琉青开始回想孟云的事情,那张纸上的“南里渡”三个字究竟代表着什么意思。孟云和他一样早就没了父母兄弟,这么多年在岱镇他也真是没见过还有谁同孟云来往,更别提探亲远游了。以南里渡为一个词程琉青也想不到什么地方会叫这个名字,于是他又分开来想,试着将这个几个字组成一句话,可是只有三个字实在是太过于局限了,程琉青想破了头也想不出答案来。见夜深了,程琉青推门出去准备打水洗漱,一出门便愣住了。傅宴存还在院子里,站在桂花树下发呆。见程琉青开了门,傅宴存转过头看着他,月光照的面容不甚清晰,只是眼神太过直白程琉青也不能视而不见。捏了捏手心,程琉青还是慢慢走了过去,在离得傅宴存还有五六步的地方停住了,他与傅宴存独处时仍是觉得局促。“你离开邑城后过得好吗?”傅宴存突然说了话,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夜里直直钻入了程琉青耳里。“我当上朔卫后就开始四处寻找你,后来派了很多人去找,赵苋青的名字多如牛毛却没一个是你,如今一见才知道你换了名字。那你过得还好吗?”傅宴存的话敲在心上,程琉青抬头,他不知道傅宴存为什么想起来问他这件事,但他还是说了,“不好,大夫人时而忘了拨例银,我母亲为了攒钱做茶饼做刺绣,熬坏了眼睛身体也变得差了,后来父亲也很少看我们了。”他原本想说得更为凄惨一些以此来博得傅宴存的愧疚,可他回忆起往事时,发觉尚且只是陈述便已经令他痛苦难堪不已了。他想为什么不让他回到七岁那年,回到那年的除夕,回到还没遇见傅宴存的时候,那这一切便都不会发生了。“父亲最后一次来看过后,母亲就病倒了,没让用药也没让叫大夫,不多久就去世了。”程琉青说到母亲已经有些哽咽了,他想起母亲躺在床上面容枯槁,抱着那把弹不成调的琵琶闭上了眼睛。那些细小又尖锐的痛苦瞬间占据了他的心,他捂着心口用力地咳嗽,紧紧地攥着胸口像是要咳穿了肺。傅宴存伸出来想扶程琉青的手被他一把挡了回去,程琉青平复了呼吸后退几步,冷漠地看着傅宴存说道:“你不必来关心我。”“事情结束后你放我走,其余的我不再需要了。”他不想再听到任何再关于傅宴存为他做过的事情,他也不能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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