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屏疑和挥庸的斗争只会愈演愈烈,他那日做错了不能挽回,之后的时日不管他们闹得再凶,销乌都一定得独善其身。……远处已有了晨光,由远至近的马蹄声掩盖过呼啸的风声,急促又迅捷,没由得叫人心慌。傅宴存一马当先在最前面,身下的马匹健硕皮毛油光水亮,傅宴存稳坐其上披风肆意飞扬,正是威风凛凛的做派。陆子禾跟着傅宴存身后频频往后探头,同聂舒眼神交流了几个来回才鼓起勇气跟到傅宴存身边,小声说道:“大人,我见程公子似乎不大适应。”傅宴存闻言挑眉看了眼陆子禾,见他表情诚恳又转头看向程琉青,只见月喜和程琉青坐在马背上被颠地左摇右晃,二人表情如出一辙苦不堪言。月喜从没骑过马,好在是跟着监卫司唯一的女朔卫黎璇一起,黎璇体谅她因而骑得也不快。只是程琉青从离开赵家后鲜少骑马,技艺早已生疏了,偏生监卫司的马匹又烈,这一路来真是受了好大的罪。程琉青手紧紧地抓着缰绳,只觉得大腿要被磨破皮了,一脸菜色只道是悔不当初。一抬头见傅宴存勒了缰绳调转马头朝这边来了,程琉青瞬间挺直了背脊,抑制住不适的神色,面无表情地直视前方。“可还受得住?”傅宴存的声音透过层层叠叠的马蹄声传过来,程琉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嗯?”见傅宴存又凑近了些,程琉青往一旁偏了偏避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傅宴存将信将疑地看了程琉青一会儿,见他再没什么反应便也没再管。“别落下了。”丢下这句话傅宴存就快马奔到了最前面去。看着傅宴存远去的身影程琉青当即松了口气。他也不愿强撑这副模样做给旁人看,不过那日屏疑的人嘲讽他是傅宴存的面首,当真是奇耻大辱。他思来想去或许是自己在傅宴存面前太过软弱才会让人这么觉得,若是自己强硬一些那这些言论也会不攻自破的。程琉青又咬着牙忍了好长一截路,直到攥着缰绳的手都发麻了才见前面的人停了下来。蓦然停了下来程琉青头晕得不行,只觉得腹中翻江倒海,顿时趴在马背上干呕起来。被马鞍硌着腹部,赵择汇踢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加上呕吐一时更疼得厉害,程琉青只能用力抓紧了双手,似要把缰绳挤进指甲缝里。月喜下了马还没站稳,尚且还晕乎乎的,可一转眼见了程琉青的模样连忙摇摇晃晃地朝他走去。
“公子……”月喜摇了摇头,试图努力看清程琉青的模样。马背上,程琉青呕地用力,一时头晕眼花竟不知身在何处,只觉得腹部被用力地挤压,酸水泛起一股又一股。天翻地覆间程琉青被人架着胳膊拉下了马,只是程琉青还没看清楚是谁,胸口又涌上异味,连忙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旁蹲着呕吐。傅宴存看着被程琉青挥开的手皱眉,攥紧了手踱步走到程琉青身后,看他消瘦的脊背剧烈地起伏,随着起伏脸色一分白过一分。待到程琉青停了呕吐蹲在地上喘息,傅宴存试探地问道:“还难受吗?”傅宴存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激得程琉青好不容易平复的感觉又涌了上来,死死抓着衣袖硬生生的忍了下去。这是月喜也缓了过来小跑着到了程琉青身边,伸手轻抚着程琉青的背,柔声问道:“公子感觉好些了吗?”说着拿了手绢给程琉青擦了擦嘴角。程琉青脑子如今搅成了一团浆糊,好不容易分辨出月喜的声音,胡乱地点了点头,无意识地哼了两声便再也没了回应。月喜同傅宴存对视一眼竟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月喜转头看了看四周,目光锁定在远处的那块大大牌匾上,眯着眼睛分辨了一会儿才看清上面写着岱镇二字。“大人,不如带着公子去镇上的旅店休息片刻吧?”月喜说完小心翼翼地看着傅宴存的反应。傅宴存没说话,倒是站在一旁的林贡开了口,“不行!时间不等人还赶着去抓孟云呢。”闻言月喜看了林贡一眼,责备的意味不言而喻,傅宴存也跟着看了一眼。林贡被傅宴存的眼神看得紧张,握紧了佩剑吞咽着口水,心里打量着傅宴存的想法。那日他虽然没跟着傅宴存一起来,却也是知道程琉青是在岱镇被傅宴存抓回去的,若是让程琉青去岱镇歇息,万一趁不注意跑了怎么办。傅宴存沉着脸没说话,林贡所想的也正是他烦的地方,他何尝不知道程琉青想回岱镇,只是现在屏疑的人尚还盯着,若知道程琉青回了岱镇那必定会派人来。若是之前屏疑尚且还只是想抓程琉青回去审问,可前几日发生了那样的事情,他怕屏疑的现在只想杀了程琉青,他实在不敢冒这个险。傅宴存刚想出言拒绝,低头看见了程琉青惨白的脸色和嘴唇,视线再往下看就见那双手被缰绳磨得发红,衣袍下的双腿还时不时地打颤,那模样真是可怜极了。捏了捏掌心,傅宴存的目光从程琉青身上移开,转头看着聂舒说道:“聂舒你带着一小队人跟着程琉青去岱镇歇息,其余人跟我继续南行。”聂舒刚要回话就听见傅宴存又说,“他休息好了能赶上就最好,若赶不上就待在岱镇直到我们回来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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