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喜踮起脚看了里面一眼,入秋后天黑得快了,如今天色逐渐晚,园子里面却还没点灯,显得有些阴森,看着可怕。可即便如此,月喜依旧咬着唇点了点头,小声说:“先披上披风吧,里面看着怪阴冷。”程琉青点头,伸手接过披风来替月喜系上,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笑道:“你穿得可比我单薄,走吧,逛一圈便回去。”说罢便推着月喜往里走去。园子同早上看到的模样一样,只不过在夜色下更渗人些,月喜即便跟在程琉青身边还是止不住地害怕,小声地催促着程琉青,“公子,咱们回去吧。”说完又怕兮兮地往里看了一眼。见月喜这样害怕程琉青也不好再往里走,点头说道:“走吧,回去了。”一听这话,月喜的脚步都快了不少,拉着程琉青只管往外走,路上还不忘絮絮叨叨地说话。“公子,大人怎么不见了踪影,可是去哪了?”“听起来傅玥情况不大对劲,他便去硐城了。”“那…林小姐也去了?”“嗯,他们一同去的。”“那他们何时才回来呢?我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呢?”不知不觉间这一趟出来也有半个月了,月喜年纪小怕是从没出来过这么久。程琉青转头看去,夜色中月喜稚嫩的脸庞白莹可爱,心下有些心疼,放轻了语气说道:“再过几日咱们便回去了,这几天趁他们还没回来我带着你去玩玩如何?”月喜瞬间双眼放光,看着程琉青连连点头,“好!”说话的功夫已经到了住处,进门时程琉青不留神撞到了大腿,一时疼得抽气,在月喜的搀扶下连忙走到床边坐下。月喜知道程琉青今日奔波了一天,为他简单洗漱后也没再多留,吹熄了屋内其他的蜡烛,只留下床边的一盏,便退了出去。屋内昏暗又寂静,程琉青和衣躺在床上,手指摩挲着棉被上的花纹,思绪像这些繁琐的纹饰一样混乱。空气中似乎又漂浮着那股恶臭,何玉茹狼狈不堪的模样,赵容山枯瘦如柴的身材连赵闵行贪婪的目光此时又一一浮现在脑海里,他们说过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厚重的枷锁,将程琉青锁在了那间破旧的小院子。双手不自觉紧紧地攥着棉被,那股恶臭也似乎要将自己团团围住,程琉青再也忍不住,不顾腿上的疼痛猛地坐了起来,眼神空洞地看着那盏跳动的烛火。“赵容山……”程琉青失控地念出赵容山的名字,像是怎么也没办法把他与年少时行峻严厉的人联系起来。烛火突然猛地跳动,被不知从何处来的风吹得歪斜。
程琉青望向风的来处,被推开的窗户,一个漆黑的人影站在窗便,看不清楚面容,那人在程琉青看见程琉青的脸之后便往前走了一步,微弱的烛光照出了他的模样。“王佳旭。”看见熟悉的脸程琉青才长舒了一口气,动作迟缓地挪到床边,披着衣服往王佳旭站的方向走去。看着要被吹熄的蜡烛,王佳旭侧身关上了窗户,等到程琉青站定了才开口说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王佳旭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对劲,想起王佳旭说过要蒋栩的命,此前自己不仅与他失联,如今出现还是住在蒋栩的府上,这么想来的确是让人怀疑。于是程琉青并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几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吗?”王佳旭冷眼看着程琉青,闻言哼笑了一声,说道:“李文昇倒了,好几处的生意做不了了,现在盐帮成了乱糟糟的一团。”说完拿手指了指程琉青,“赵和宜被你们抓了,现在赵家也急出了燎泡。”程琉青没理会王佳旭的宣泄,平静地点点头,伸手拢了拢披风才说道:“我放你走之后,赵和宜让客栈的老板迷晕了我,把我带去了盐帮的寨子,后来监卫司的人来了便就是如你所说那般了。”王佳旭环视屋内一周,“然后你们就搬到了蒋栩府上?”最后几个字王佳旭说得咬牙切齿,程琉青忍不住侧目,往茶桌走去。“的确,我从寨子离开后再次醒来便是在这里了。”程琉青斟了一盏茶,摆在了自己的对面,示意王佳旭坐下,“坐下说。”不管是被赵和宜被绑,还是在没有知觉中被带到了蒋栩府上,程琉青说得陈恳,说话时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这也让王佳旭忍不住动摇,暗自纳闷莫非自己知道错怪他了。王佳旭在屋内转了两圈才走到程琉青面前坐下,端起茶盏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程琉青见状便再次给王佳旭满上,自己端着茶尝了一口便放下了,转而抬头看着王佳旭,说道:“说说吧,我让你查的事。”王佳旭揉了揉鼻子,那日淋了雨他这几天总觉得鼻塞,嗓子也有些不舒服。“虎哥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得差不多了吧。”王佳旭不傻,如今李文昇倒台,程琉青也跟去过寨子里,怎么可能不清楚虎哥就是谭武的事情。果不其然,程琉青点了点头,说道:“你只消说图庐山。”“图庐山脚下那一片地都是赵家的地盘,好像说他们是想修什么东西。”王佳旭端起茶水又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再度开口说,“我手底下的人说赵家早就在打图庐山的主意了,招了不少的工匠去府上,就是不知道何时才开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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