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景行挑了挑眉,看着玉回隐在黑暗中的面容,心道这个病恹恹的九殿下竟还在负隅抵抗。“九殿下不妨说说看。”他也想听听玉回有什么条件能说动他。玉回眼神古井无波,平静地看着胡景行,“监卫司的池楼约我今晚相见。”闻言胡景行瞬间变了脸色,他瞳孔紧缩,猛地向玉回的方向走了一步,呼吸急促着,半晌才说开口道:“监卫司…不是……调查此次行刺的?他为何要约你?”他说得语无伦次玉回却也大概理解了他的意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约我今晚同他一起出去,我知道不妥也担心有什么变故,所以想告诉将军。”玉回看着胡景行的脸色不断变幻,接着说道:“其中有些事情我还不能全盘托出,不过我能告诉将军,若将军助我此是百利而无一害。”胡景行逐渐冷静下来,他皱着眉头在屋内走了一圈,思考着玉回的话。眼下他们困与弘光阁,只有等定朝交出了真凶才能动身回鄢朝,如今负责此事的人约玉回相见,其实无论何种目的会造成何种结果,其实对他而言都不会算太糟。“此事你为何不让玉贤助你?”胡景行心里还有疑惑,若是池楼与玉回暗中勾结,难道玉回就不怕自己告诉了玉翰以此来打压玉贤。玉回知道在胡景行眼里,自己已经算作是玉贤一党,所作所为必然跟玉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自己这样可疑的行为定然与储位之争有关。“天下熙熙,皆为利来。”玉回看着天色计算着时间,“胡将军不会以为我在昭华殿跪了一晚换得来定朝的机会,是为了给他人做嫁衣吧?”“我虽无意于储位却也不愿意最后获封贫瘠荒芜之地,我知六皇兄于储位志在必得,玉贤既然争不过他,我何不做顺水人情,也好给自己留条后路。”玉回走到桌前斟了一盏茶,看着茶叶在茶杯浮沉,他其实心里也没底,看着胡景行略有动摇神色继续说道:“我告诉将军并非是一定要将军做什么,只是此事对于将军来说,实在是不可多得的机会。”胡景行看着茶身挂着溢出来的水珠,猜想玉回心里定然不似他表露的那般镇定,凝眉看了他半晌,道:“殿下既然这样说了,那我也想看看,这定朝的监卫司掌司找你一个鄢朝皇子是要做什么。”闻言玉回这才放下心来,稳稳了心神,端起茶杯浅尝了一口,他看着手指上湿润的痕迹,嘴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这也正是我的困惑之处。”“在看什么?”突兀的声音传来,玉回压下心底的慌乱,平静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池楼倚在窗边,语气轻松,盯着玉回又问了一句,“在看什么?”玉回端着茶杯一饮而尽,冰凉的茶水喝下去让他打了冷战,撇弃浮躁的心思,他缓慢地开口道:“没什么,走吧。”
他懒得再跟池楼多说什么,只想赶快把今晚熬过去,想着只要到了明日他又会放松一些了。察觉到玉回的怪异,池楼狭长的眼微眯,打量了他一番,联想到这几日手下的汇报心里渐渐有了猜测。“芮英都告诉你了?伏隐的事情。”池楼自问自答地说完,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把玩着。不知道是不是玉回的错觉,池楼在说出伏隐的名字时有一瞬的迟疑。这样的事情想也瞒不住池楼,玉回面无表情地看着池楼,“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干什么。”池楼笑了,他看着玉回似乎想说什么可张了张嘴还是没说开口。其实他根本不在乎芮英说了什么,反正那些事情玉回早晚会知道,他只是不喜欢一切脱离自己的控制。“走吧。”他说完收起了匕首,大步迈向了竹林。玉回看着他的身影,转身回屋拿了一件披风系好了才跟了上去。出了弘光阁后池楼带着玉回左拐右拐,不知道走了多少小巷胡同才在一处狭窄的小道上停了下来。池楼背对着玉回站着,声音从黑暗中飘过来,有些虚幻。“等会儿你见到的人是最熟悉伏隐的人,叫何堪,伏隐叫他何叔。”池楼说完又慢慢迈开了脚步,引着玉回走出了小巷,“等会儿除非他问你,否则你一句话也不要说,最好别让他看出破绽。”玉回看着池楼的背影,心里有些莫明。今晚他就要见到芮英口中那个最熟悉伏隐的人了,只是顶替伏隐的事情是池楼个人的胆大妄为,池楼又为何要让自己见他,难道不怕被何堪识破吗?好不容易平静的心又再度起波澜,玉回双拳紧握,不着痕迹地朝后看了一眼,心又安定了些许。池楼在一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院面前站定,他转过盯着玉回,眼神锋利,“你要记得,你在鄢朝受了很多苦。”玉回看着他眼里的冷意,突然理解他说的不是玉回而是伏隐。“知道。”等着玉回说完池楼便抬手敲了眼前的门。玉回捏着指尖,心跳陡然变得急促,他盯着眼前这扇有些破旧的木门。咯吱一声,门从内被打开,一个头发微白的老头出现在玉回的眼前,他双眼格外有神,一看玉回就再没移开眼睛。“伏隐…”何堪的胡须抖动得厉害,布满皱纹的手一把抓住了玉回,“终于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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