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没有算错的话,日积月累下,今年的欠债已经达到了一百四十块钱,在普通工人月收入十几二十块钱的时候,一百四十块钱足像一座压在顾家人脊背上的大山。大伯和二姑从小的生活不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那也远比普通佃农日子过的滋润,但他们并没有心怀感恩,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大难临头各自飞也是人之常情。两人性格不说恶毒,只是小市民心态罢了。再过月余,要债的就该上门了。大姑的两个女儿要下乡插队,准备在国营饭店办个送别宴,邀请了大伯和二姑,两人为了趁机攀附上大姑一家,准备拿出五十块钱给两个即将下乡的外甥女揣上。当然,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们欠了大伯和二姑的钱,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来要债,她家总要还上的。即便不是为了债务,也要为即将到来的年关做准备了。今年是个饥荒年,她得早早备粮,省的到时候家里入不敷出,和上辈子一样钻在被窝里大眼瞪小眼,只能喝水充饥,年关一过,一家子瘦的皮包骨头似的。上辈子的新年,父亲顾至凤已经坐了牢。所以,今年的新年,她不仅要一家人都能吃饱喝足,还要大家团团圆圆!田静的事暂且搁下,应对眼下的事才是最要紧的。待把家人安排妥当,她有的是时间与田静慢慢玩。 挖了金银古董听了顾月淮的话,顾至凤和顾亭淮两人颇有些目瞪口呆。他们原本以为顾月淮是个不知事的,平时只知道吃好的穿好的,没想到她对家里的情况也不是一无所知,只那么打眼一看,就把家里的欠债说了个七七八八。顾至凤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顾亭淮便道:“咱家欠大伯七十,欠二姑七十,加起来足有一百四十块钱。”说起这个数目,顾亭淮语气十分沉重。在一年四季就指着过年分菜分粮的大劳子生产大队,一百四十块钱,已经是三个壮劳力不吃不喝一整年的收入了。而且,村里人能攒下钱的可不多,偶尔拿出个块的都算是家里光景不错的。顾月淮伸手握住顾至凤的手,轻声道:“爸,我们一家人一起努力,债总会还完的,黑市真的不要再去了,我可以不吃细粮,不穿白网鞋,但是不能没有爸爸和哥哥。”“如果你们再偷着去黑市,那我就把自己远远嫁出去,再也不回来!”她话说的斩钉截铁,尽管顾至凤有些怀疑闺女能不能嫁出去,但听着她话语深处的担忧和关怀,心里暖呼呼的,连连答应道:“不去,不去,再也不去了!”顾亭淮脸上挂起笑意,递给顾月淮一个“还是你厉害”的表情。顾月淮却没笑,她知道家里的重担全都压在父亲一个人肩头上,他看着乐呵呵的,实际压力很大,虽然答应了她,但说不准会不会再偷着跑到黑市去。她一定要抓紧时间赚钱,缓解家里的生计。“好了爸,你睡会,昨天肯定也没好好休息。”顾月淮让顾至凤躺下,给他掖了掖被角,他真是累了,一沾枕头就睡了过去,还打出了震天响的呼噜声。“哥,出来一下。”顾月淮小心翼翼下了炕,对着顾亭淮招了招手。兄妹出了屋。顾月淮没拐弯抹角,直接道:“哥,咱家是不是还有些应季的菜种子?”顾亭淮一愣,迟疑道:“菜种子?你准备种啥?”“就在后屋辟一块菜地,种点白菜菠菜,咱冬天也能添个菜不是?”顾月淮眨巴着眼,说起谎来连自己都信了。她哪里是为了辟一块地种菜?只是把主意打在了后屋那片埋了金银古董的地上。上辈子,田静只是和她二哥稍微软声细语几句,就占了她家屋后的荒地,准备辟一块出来种应季蔬菜,但她命好,偏偏就挖出了顾家祖宗埋下的金银古董。顾亭淮点了点头:“囡囡说的是,不过,得去支书那说一声,你留在家,我去一趟就成。”顾月淮颔首:“嗯。”这时候,各家各户在公田集体劳动之余,也会在分到的一小部分“自留地”中种些菜,或者当饲料地,而房前屋后的空地,与大队支书说一声,睁只眼闭着眼就过去了。“自留地”是各家各户自己耕作,自主经营,多劳多得,少劳少得的土地。不过,能分给大队社员的“自留地”只有全队耕地总面积的百分之五,故而落到家家户户手上的很少很少,她家更因为是不上工的“街溜子”,而无缘“自留地”。这个时间节点,要说怎样才能很快赚到一百四十块钱,除了屋后的“宝藏”,她也想不到别的更好的办法,不过,这事儿得避着点人,否则没办法做手脚。而且这件事决不能让田静知道,她这人心眼儿和马蜂窝一样多,但凡叫她知晓,那这批金银古董她是半点也落不着的,田静一定会举报。这么想着,顾月淮就转身去了屋后。深秋时节,屋后全是半人高的枯黄杂草,有的划拉在人身上还有些疼。上辈子田静挖出金银古董后就上报了大队,大队立马把那块地给圈了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她那时站在人群里看的十分真切,心头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悔恨。如今重来一回,确切的位置牢牢刻在她心里,半点都没有偏差。顾月淮推开杂草一看,还没来得及为自己抢先一步感到激动,就看到一片被踩倒的枯草,顿时,一股寒意涌入四肢百骸,让她手脚都有些发凉。难道这里的宝贝已经被人发现了?是谁?任天祥还是田静?顾月淮呼吸微滞,半蹲下身仔细检查,在发现没有挖过的痕迹时情绪才稍作缓解,不过,精神却依旧紧绷着。她必须要加快速度了,如果占据了重生的先机还把到嘴的鸭子给搞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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