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家,顾睿淮和顾析淮不在,不知道是不是上山去了。这时候是深秋,山上长了不少野果子,摘回来也能贴补一些家里,不过从入秋后果子就迎来了采摘季,妇女孩子们都会早起上山,留下的果子估摸着也不多了。顾月淮去杂货屋找了些小麦种子,又顺手把一些用废纸包着,辨不清品种的种子揣进兜里,回了房间,倒插上门,进了须弥空间。又是俩小时过去了,枣树和荔枝树又长高了一大截,人参种子依旧没什么动静。顾月淮把一串串火红的辣椒采摘下来,看着辣椒苗枯萎腐败后化作泥土的养分,在空地上种满小麦种子,等着收获一波麦穗,磨成粉给家里添置点细粮。不过,磨盘还得想想办法,或者直接用麦穗去黑市换小麦粉?顾月淮沉思片刻,决定先等着收获几波再说。她离开须弥空间,又拿出家里的瓦罐灌了井水,准备去田间看看她爸和大哥,这么久没有参加集体劳动,也不知道两人适应不适应。顾月淮提着装满井水的瓦罐走在田埂,田里都是参加劳动的人,有人耪地,有人浇水,有人出土,有人抬粪,有人除草,反正没一个人闲着,只看磨洋工的人多不多。她沿着田埂没走多远,就看到两个磨洋工的人。一个是田静,一个是陈茵,两人都是 陈茵又打人了!陈茵看顾月淮没反应,只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她向前几步,又扯了一把草丢到顾月淮身上,冷笑道:“有些人还是少做美梦的好,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长得又胖又丑,还想飞上枝头当凤凰?”顾月淮突然动了,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不过手里的瓦罐还平平稳稳挎着。她动作狼狈,嘴却不闲着,喊道:“打人了!陈茵又刻薄阶级同志了!”陈茵看顾月淮这么明目张胆的碰瓷,脸白了又白,这样熟悉的场景,再度把她给拉入到噩梦中去,她死都忘不了那天孤立无援被拉到大队批斗的情形。她嘴唇哆嗦了一下,后退了两步,一个没防备,一脚踩在了田静的脚背上,把她的白色回力鞋给踩出了一个黑黑的脚印。田静吃痛,狠狠推了陈茵一把,自己也作势跌倒。顾月淮看着这热闹的情形,眉梢微挑,有趣,有趣,事情可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在田里劳动的社员们早就身心疲惫了,好不容易碰上这种可以磨洋工凑热闹的场面又怎么可能错过?一个个把锄头一扔,就义愤填膺地朝着这边跑了过来。“陈茵又打人了?她不是刚从大队放出来吗?”“呵呵,有个当民兵队长的舅舅就是不一样。”“雷大锤成天吆五喝六的,在队里都趾高气昂,都说当官的都是为人民服务,他给咱服务啥了?这种人,早就应该上报公社收拾他了!”“……”社员们都不是瞎子,陈家仗着雷大锤的关系年年都是余粮户,谁不眼红?队里粮食蔬菜就那么多,多分陈家一部分,他们各家就得少拿,以前陈康陈月升父子俩名声好,大家见了也都只能阿谀逢迎,但现在和以前可不一样了。陈茵浪费粮食,又刻薄阶级同志,陈月升也随意殴打他人,两人道德都有问题。他们这样的家庭都能当余粮户,谁能咽的下这口气?社员们巴不得陈家倒霉。田静怯弱地看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小声道:“不,不是这样的,小茵没打顾月淮,是她自己跌倒的。”陈茵原本被田静狠狠一推,双手都被干草给扎破了,疼得厉害,一听她这么说,也不生闷气了,站起身,姐俩好似地挎住田静的手臂。她道:“就是就是,我和田静姐站在这说话,顾月淮突然假装跌倒,说是我打她,谁看见了?我就问谁看见了?谁看见我打她了?”四周一静,大伙都忙着干活,谁有空看女人打架?
陈茵看众人都成了哑巴,心里得意,脸上也不自觉显露出来,她呵呵一笑:“顾月淮平时啥时候下过地?她就是故意过来找我麻烦的!”田静冷眼旁观,她可不是陈茵,会任由顾月淮翻身。可就在这时,陈茵又画蛇添足似得举起自己扎了干草茎的双手:“你们看我手上的伤,就是顾月淮干的!她是专门来报复我的!”田静眉头一皱,默不作声的和陈茵拉开了距离。理智告诉她这句话不妥,可到底是哪里不妥她又说不上来。社员们看看田静和陈茵,又看看跌坐在地上的顾月淮,议论纷纷,有人相信陈茵,有人相信顾月淮,也有人嚷着找黄凤英过来调解矛盾。陈月升这时也闻声赶来了,他看都不看顾月淮一眼,反倒是拉起田静的手,上下检查了一遍,看她没受伤,这才松了口气。至于陈茵这个妹妹,也没有得到陈月升的关心。陈茵脸微微一沉,心里对田静也有了些许意见,这还没进门呢,她哥都已经看不见她这个妹妹了,这要是进门了,往后家里还能有她的位置?“怎么回事?现在是上工时间,闹什么闹?都不想挣工分了?”陈月升沉声喝道。他说这话时眼睛直勾勾盯着顾月淮,显然指责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顾月淮叹了口气,慢悠悠从地上起来,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土,似笑非笑道:“算了,今天黄主任不在,是没人给我主持公道了。”她含沙射影说了一句,转身欲走。陈月升则注意到周围社员们古怪的视线,喊住顾月淮,冷声道:“有什么话你就说,我作为咱们生产大队的小队长,难道还解决不了一件女人吵架的小事?”他上回贸然打了任天祥,要不是他身上带了迷药,证据确凿,只怕小队长的职位还真要被支书给撸掉,做事是万万不能像以前那么鲁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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