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唇角上前,站在病床前,居高临下看着被子里的鼓包,不管田静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她是田静总没错吧?顾月淮抓住被角,用了些力气,被子便飞了出去,露出缩成一团的田静。“啊——”田静惊叫一声,抱着头喊得撕心裂肺。宋今安吓得后退半步,与顾月淮道:“她好像有点不正常,你还是离远些为妙。”顾月淮拉过一把椅子,坐在病床边,打量着田静,轻声道:“你不认识我了?”田静缩了缩脖子,慢慢从臂弯里抬起头来,她脸上毫无血色,小心翼翼看向顾月淮,眼神先是陌生,旋即又变成茫然,下一刻,又把脑袋埋在了臂弯里。顾月淮闭了闭眼,眉宇间有一刻是恍惚的。这个真的不是田静,或者说,此田静,非彼田静。此刻坐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的田静,没有半分她所知的狠辣,阴戾,甚至连曾经矫揉造作的气息都尽数消散,独留下一身愚钝,怯弱的气质。那曾经那个恶事做尽,本该下地狱的田静又到哪儿去了?现在这个田静又是谁?顾月淮脑海有些混乱,面无表情,如染寒霜。宋今安看顾月淮神色变化,问道:“顾编辑,到底怎么回事?田静这是怎么了?”顾月淮淡淡道:“不知。”她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也希望有人能帮她解惑,这个田静到底是什么人,曾经那个又是什么人,她的血海深仇到底是报了还是没报?现在这个还算她的仇人吗?宋今安眸子紧紧盯着田静,待她平复的差不多了,问道:“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田静一个哆嗦,看向宋今安,后者温润如玉,声音柔和,全不似顾月淮那般冷漠,倒是大大缓解了她的紧张感,在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后,终于愿意开口了。她张了张嘴,声音嘶哑道:“我,我是田静,可是,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宋今安皱眉:“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记得了?”说起这个,宋今安不免看向顾月淮,田静忽然忘记了山坳里的事,这样的情况对顾月淮来说显然是最有利的,最起码不会有人向民警揭露当时的事了。田静捂着脑袋,迟疑着道:“我,我记得,我上工的时候昏倒了,然后……然后好像过了好久好久,我是被大队送到医院了?我爸……我爸呢?还有我妹妹,他们在哪?”顾月淮一僵,看向田静,似乎想通了什么。 这个才是真正的田静顾月淮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田静,胆怯,自卑,原汁原味的乡土气,和从大劳子生产大队长大的其他姑娘并没有什么区别,不骄傲,不阴狠,不出众。她,应该才是真正的田静。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曾经与他们四兄妹相约上山挖野菜的田静一夕之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开始处处针对他们一家,甚至能够提前预知许多事情。如今,却是终于想通了,曾困扰她的迷雾也散开了。她也终于明白曾经那个狠毒至极,擅于谋划的田静到底是什么人了。顾月淮脸色略有些苍白,她眼神冷峻地看着田静:“你只记得昏倒前的事?”田静似乎有些害怕她,听到她冰冷的声音,蜷缩着双腿,仰起头,求救似地看了宋今安一眼,整个人像是缺乏安全感的小白兔,可怜的模样倒是和从前有些重叠。顾月淮有些不耐,眸中温度降了一分,语气没有起伏:“我问什么,你就说什么。”宋今安也强迫自己别开头,不去看可怜兮兮的田静,温声安抚道:“田同志,我们现在不知道你是怎么了,你最好是把自己的情况都说出来,我们才好帮你。”田静咬了咬嘴唇,忽觉胸口剧烈一痛,不禁哀叫一声:“疼……”宋今安一愣,忙看过去,果然看到田静胸口覆着白纱布的地方渗出血了,应该是刚刚医生靠近的时候,她挣扎时动作幅度太大,导致扯裂了伤口。顾月淮丝毫不在意田静的痛呼,她声音冷冽,黑色的眸子犹如利剑一般,直指脸色惨白的田静:“你当真只记得昏迷之前的事?!”田静被吓得如坠冰窟,手足冰冷,眼泪止不住地簌簌而落。宋今安皱了皱眉,不忍道:“顾编辑,她伤口裂了,需要重新包扎,而且看样子她忘记了很多事,这种情况得叫医生过来看看,不然你待会再问吧?”顾月淮脖颈爆出青筋,周身是寒意料峭的戾气,即便眼前的田静真不是曾经那个,她也要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而这种事没人比亲身经历的田静本人更有发言权。她虽然猜到那个恶毒田静是个意外穿梭时空,来到这里的异世怪物,但她如今的下落却茫然未知,她是因为被捅刀后死了?还是又离开田静的身体,附到了别人身上?她重生的执念就是复仇,但如今虎头蛇尾的结束,她怎能甘心?宋今安看顾月淮神情冰冷,直勾勾盯着田静,心头一惊,喊道:“顾编辑!”顾月淮气息一滞,深吸一口气,将情绪尽数隐藏在心底。她冷笑一声,半弯下腰,纤细的手指紧紧钳住田静削薄的下巴,漆黑的猫儿眼如同噬人的黑洞,让田静脊背窜起寒意,宛如被掐住了脖子一般,不敢动弹。顾月淮红唇微启,一字一顿,低声道:“不管你是不是真的田静,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你,田静,来日方长,我会知道关于你的一切。”话落,顾月淮拿起画板,径直离开了病房,并没有留下等待医生复诊。宋今安追了两步,想到田静,还是回头看了一眼,她正一脸恐惧,咬着嘴唇看他。他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说道:“别怕,我让医生过来给你检查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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