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能不能说说,老太太到底留下啥了?”顾银凤越说越激动,已经看不到半点刚刚悲伤落泪的影子了。顾至凤沉默着,看她提起“老太太”时没有半分怀念,反而是一脸的期待表情时,一时心中悲戚,不知道该为自己渺茫而愚蠢的姐弟亲情感到可悲,还是该为顾银凤如此稀薄,只为利益的追问感到心痛,只觉得精神有些麻木。他不该期待的,早知道她是这样的人,又何必抱有期待?顾银凤说的上瘾,没有收敛,气氛寂静的可怕,李晓华察觉不对,忙拉了拉她的衣摆,示意她收敛一些,顾至凤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李晓华悻悻一笑,说道:“老四,你二姐不是那个意思,她也是想老太太了。”顾银凤此时反应过来,忙点了点头:“对对,老四,你也知道二姐感情充沛,就是想老太太了,再加上晶晶马上要结婚了,总能陪嫁些吧?”“我相信老太太要是还活着,肯定愿意给晶晶出点嫁妆,是吧?”她伸手握住顾至凤的手,言辞恳切,声音轻缓,头头是道,越说越觉得有道理。“老四,你说说,要不是因为当初你……咱家也不至于这样是吧?也得多给咱们留点东西,日子还能过成这样?你可不能瞒着二姐,不然就是没良心了。”“二姐难呀,要不是天天吃不饱穿不暖,能来和你伸手要?”“咱们是一家人,你总要帮帮二姐和你亲侄女吧?晶晶要嫁给当官的家庭,没点拿的出手的嫁妆,她去了也要被看低的,你也舍不得吧?”顾银凤看顾至凤久久不语,又开始哭哭啼啼卖惨了。甚至,她还提及了顾至凤年轻时候赌博的事,这与老爷子被气死直接挂钩,瞬间就令顾至凤脸色煞白,身体都有些哆嗦起来,这件事无疑是他心底最深的伤。他惦念的真的是这些兄弟姐妹之间的感情吗?不,他真正心怀愧疚,想要弥补的是曾经和顾家老宅有关系的人和事,因为顾家是因他而败,父亲是因他而亡的。这些过往,都是他还不完的债,看到顾银凤等人,总会勾起他的记忆。他瞳孔有些涣散,一直不吭声,让一旁等着回答的顾银凤有些不满。她晃了晃顾至凤的胳膊,刚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清冷好听的女声:“二姑这算盘打的可太响了,想要钱就直说,还要和我爸打感情牌?”“你口口声声小时候多照顾我爸,真要感情这么好,又为何在顾家落寞的时候,说自己只是被地主养在家里,名义上只是干粗活的,受尽了苦楚?”“顾银凤,别忘了你现在棉花厂的工作是怎么得来的,别说我祖母没留下什么东西,即便是真留下了,又和你这种白眼儿狼有什么关系?你真好意思开口。” 必须分我一些!顾月淮掀开帘子,迈过门槛,幽冷的目光毫不客气射向顾银凤。她上回之所以把钱借给顾天凤,是因为后者不会说出这样刺人的话,也的确是为了孩子筹谋良久,对方好声好气,她也不是什么难说话的人。讲道理,顾天凤和顾银凤当初能借钱给她爸盖房子,不论过程如何,也算是一种恩情,能偿还她也乐意偿还,但像顾银凤这样变着法儿伸手的,她也不惯着。顾银凤脸色青白交错,握着顾至凤的手都紧了紧。不过她也知道顾月淮在顾至凤心里是什么地位,冷风拂面,她还尚存理智,没和在屋里一样说那些不该说的话,哭着道:“囡囡,我是你姑,你咋能这么说我呢?”“我和你爸的关系你又知道多少?再说了,我难道就不是顾家的闺女了?我妈留下来的东西我凭啥不能分?我不管,必须分我一份!不然今天我就不走了!”顾银凤越哭越大声,似乎是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顾至凤此时已经回过神来,他望着顾银凤,脸色有些莫名,幼时姐姐的容貌已经模糊不清了,独留下一张贪得无厌的嘴脸,令人心头恶寒。他狠狠甩开顾银凤的手,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二姐,我家的生活改变都是因为囡囡,和妈没有任何关系,你既然想要钱,也该提前打听清楚。”“囡囡已经说了,你是白眼狼,不会给,尽早回吧,往后没什么事咱们也别联系了,你说那样的话,不怕咱妈从坟里爬出来找你?”顾至凤是真的心寒,人死如灯灭,顾银凤从小也是被老太太养着的,可她没有半分感恩之心,如今为了要钱,甚至还要打着老太太的名义来索要。如果她只是要一些粮,他还能做主分一些,可她理所当然提出这样的要求,看着就让人生厌,老太太留下的东西都是给囡囡的,她凭什么来分?顾月淮回眸看了一眼顾至凤,心中默默点了点头。她爹有时候的确头昏脑胀,但在涉及到她的时候,还是能够冷静对待的。顾银凤太贪婪,手心朝上理所应当,这样的人如同水蛭,但凡她这次松手了,就会有下次,下下次,往后事情多得很,她可没时间应付。顾银凤一看顾至凤也不站在他这边,就知道自己刚刚那些话都白说了,她有些恼,厉声道:“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真当你自己有啥资格?你把顾家败了,还把老爷子气死了,老太太对你能有什么感情?装什么?!”她到底和顾至凤一起长大,知道说什么能伤到后者。顾至凤果然脸色难看,瞳孔再度涣散了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不亚于诛心,每每提及都心痛难忍,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又能做什么弥补呢?顾月淮神色平静,直视顾银凤:“往事已矣,我爸年轻时做的恶事,如今也已经付出了代价,曾经高高在上,接受过国外教育的地主少爷,如今只能留在这小小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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