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俱都分成四份,一份留着秦放鹤和自己用,一份北上托人送回清河府给翠苗娘儿俩,另一份带回京城,由齐家铺面里经验丰富的老人送回老家给二老。剩下的一份,以作四处打点人情之用。齐振业到?处买这些东西,便?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前儿还有家里做买卖的学子私底下来问?,要不要搭伙南货北卖。齐振业是个爱财的,也?曾想过什么?时候自己立起来,给家里挣钱。可这回,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脑子确实不如秦放鹤和孔姿清等?人好使,却也?不是傻子。为什么?这些人早不来问?,晚不来问?,偏偏等?着董阁老升官了,才来问??还不是看自己和子归亲若兄弟,同出同进,想着借光!若自己应了,那些人 南下(六)秦放鹤和汪淙这边人多,便挑了最大的画舫来?租,临时多几个人上来也无妨。两?边船停稳,中间搭了一尺半宽的渡板。刘兴玮虽非南人,然在?杭州待了几年?,也渐渐习得水上功夫,当下不用人扶,自己稳稳当当挪过来。众人再次见礼,请他上座。刘兴玮却不急着坐,反倒先一派熟稔地同汪淙打招呼,亲昵道:“前儿我还在外头见着你新写的文章了,果然又有长进,倒不是我背后论汪公长短,只雏凤清于老凤声,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他年?纪还要?比汪扶风大些,若对方没有董春做师父,一早便要?口称世侄,如今实在?不敢高攀,还算收敛了。汪淙岂能觉察不出他的亲近之意,便也顺势笑道:“大人谬赞了,如今我在?府学,但有所得,无一不是先生们的教导,岂敢沾沾自喜?”顿了顿又道:“往日我同家里书信往来?,提及大人执政有方,连父亲也曾说过的,天下这许多府学,鲜有如杭州这边兴旺的,此?乃大人的仁心。”江南文风兴盛,古已有之,但刘兴玮确实在?本地任职,这份功劳安在?他头上,虽不名正?,也算言顺。刘兴玮听了,果然欢喜,“惭愧惭愧,实在?惭愧……”他是个混惯场合的,知道汪淙这些话只好听一半信一半,但对方既然当众这么说了,至少能证明,汪扶风对自己没有恶意。很好!略略寒暄几句,刘兴玮又细细看秦放鹤,“这位便是汪公高足?”秦放鹤是举人,也算半个官身,只原本二人初见,刘兴玮又是四品,郑重?些才好,可不等他弯下腰去作揖,就被一把搀住。“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呐!”刘兴玮顺势抓住他的胳膊,好似看什?么活宝贝,赞了又赞,赞不绝口,“我虽远在?杭州,却也听过你连中四元的名头,当真气势如虹。也看过选本文章,难得还这样小,更是罕见。如今拜在?汪公门下,师徒二人相得益彰,来?日必要?同列朝堂,成就一段佳话呀。”这就是那个得了董阁老青眼的少年?郎,果然挺拔俊秀,难得眸正?神清,眼光灵活,一看就是个有心计的。这孩子好啊。倘或是自己的弟子,就更好了……唉!秦放鹤顺势谦虚几句,复又请他上座。刘兴玮推让一回,到底坐了,又亲叫他和汪淙坐在?两?侧,这才去看在?场其?余学子。
今日刘兴玮追过来?,既有私心杂念,也不乏世道公理,实在?是这船上聚集的,多有杭州良才,只怕下一届的举人,便要?从这里出了。政绩,都是他活生生的政绩!他又点着几个有印象的问?了,细细点评一回。“我来?得突然,还没问?过你们在?做什?么呢。”为表平易近人,他甚至连“本官”都不说了。今日的发起人便笑着说要?将方才的联句汇成本子,刘兴玮听了,也起了兴致,“这个主意好。只是若单有联句,终究单薄,恐难成册,不如你们各自再拟一篇好文章来?,一并刻了,本官也讨人嫌凑个趣儿,作一篇荐词上去。如此?,岂不齐全??”江南文风兴盛,三岁顽童都会?念几句“人之初,性本善”,各色科举有关的书本俱都好卖。就拿之前秦放鹤和齐振业待过的清河府来?说吧,若那里县学出的本子只能卖五百册,那么杭州起码一千五百册起!再有知府大人亲自推动,这个数字至少还能翻一番。在?场都是科举过的,知道扬名的好处,且卖了本子又能分钱,自然多多益善,也都应了。于是当场有人铺纸研磨,刘兴玮也不矫情,亲自洗了手,蘸足墨汁,想着一路走来?看到的湖景,狠写了一篇短颂。又从腰间鱼戏莲叶荷包掏出私人鸡血印章,盖了藕丝胶泥,晾干后命人拿去刊刻。秦放鹤等人便都称颂他一笔好字,力透纸背。这倒不全?然是奉承话。但凡正?经科举场上下来?的官儿,哪个不是一笔好字?刘兴玮果然得意,兴致上来?,还写了几个斗方送人。有胆子大的学子,还亲自斟了酒来?敬,刘兴玮都很给面子地接了。略吃了几盏荷花酒,刘兴玮眼见日上正?中,便对众人和颜悦色道:“下半日我还有公务,不便久留,你们继续文会?即可。”又向秦放鹤和汪淙说:“既如此?,你们只管作诗,再各自做一篇文章来?,回头一发汇总了,都交到衙门上去,我亲自与?你们盯着刻成本子。”众人便都说好,又目送他沿着渡板回到来?时的画舫。刘兴玮一走,船舱内便倍加热闹起来?。众人七嘴八舌讨论起稍后的选本来?,打定了主意要?一鸣惊人;也有捧着刘兴玮亲笔书写的斗方鉴赏的,不一而足。并非人人都如秦放鹤和汪淙这般有个好师门、好出身,那么能在?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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