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便又?有人反驳,“卷子大家也都看过了,是好是歹,诸位心中?自有评判,岂可以?年纪论?”在场的?殿试当日大多都在,也了解热门?考生?的?风格,虽然糊名,也等于没有,一看就知道?谁是谁的?。若大家水准都差不多,也就罢了,可秦放鹤那份卷子明显优于众考生?,行文扎实?,写得也够细致,显然曾深入了解民生?,下过苦功夫的?。公?里?公?道?的?说,不像考生?答卷,更像地方官入京述职!够扎实?够沉稳了,哪怕直接拿出来用都行,还磨得哪门?子劲!还觉得这孩子幼年不够苦吗?说话那人正色道?:“若董阁老在时,他?也必然不会叫自己的?徒孙做状元!”众人只看着?他?,神色各异,却无人接话。董春若在,确实?会推脱谦虚。但……可信嘛?能当真吗?你敢当真嘛!自家的?孩子,自家说得,旁人如何?说得?这就好比两家孩子打仗,你先来了,当众自然要假客气一番,说什么该打就打,秉公?处理。可若别人真打时,你难道?不心疼?纵然当时说打得好,背地里?指不定怎么记恨呢,保不齐事后就找个机会报复回来,这事儿谁敢做?!有怕董春的?,自然也有不怕的?,此时有人带头,殿内便迅速分为泾渭分明的?三派:有以?柳文韬为首不想掺和的?,俱都眼观鼻鼻观心,装起死来。有出于各种?心思支持秦放鹤的?,还有反对的?,吵得不可开交。天元帝也不劝,由着?下头闹,听到后面,还叫人赐座赐茶,自己端着?热茶歪着?,随手?拨弄蜜蜡手?串,俨然看戏一般。听烦了,便抬头望望外面斜织着?的?花白的?雨幕。今年春天雨水不多,不少官员都有些担心,怕误了农时。打从小半个月前开始,司天监便说可能会有雨,可迟迟未下。憋了这些日子,可算下来了。“风生?水起,遇水化龙,陛下,此乃大吉之兆……”早上过来之前,天元帝还见了司天监的?正监,他?是这样说的?。好一场大雨啊,天元帝心中?叹道?。董府。庄隐凭窗而立,有些担心地看着?外头狂乱摇摆的?柳树,“好久没有这样大的?风雨了……”董春又?跟汪扶风在下棋,听了这话,难得顿了顿,喃喃道?:“确实?好久没有了。”他?似乎忽然没了下棋的?兴致,随手?将棋子丢回墨玉匣子里?。圆润的?棋子相互碰撞,清脆有声。但他?的?心情却似乎不坏,自己端了茶来吃,忽轻声道?:“你们可还记得……”“诸位爱卿,可还记得……”天元帝忽然笑起来,似闲话家常一般道?:“朕继位时,年岁几何??”“咔嚓”,一声惊雷,明亮的?闪电自天边划过,将大殿内映得晦暗不定。大殿幽深,天元帝的?小半张脸都藏在阴影下,看不清喜怒。下头的?争吵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众朝臣都有些拿捏不住天元帝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等着?。听了这话,俱都悚然一惊,齐刷刷跪倒一片。“陛下年少清明,自有真龙之姿……”并非不记得,而是这些年天元帝越发心思深沉,文武百官之敢只将他?奉为高高在上生?杀大权在握的?帝王,都本能地忽略了年纪。天元帝仍是笑,看向众人的?眼中?似有疑惑和惊讶,“诸位爱卿怎么了?朕可曾说什么?”众朝臣都不敢出声。天元帝哈哈大笑,轻轻拍了拍额头,“瞧朕,到底是年纪大了,竟也开始追忆往昔起来……”他?一笑,下头的?臣子无论心中?作何?感受,也都跟着?笑起来。一时间,笑声此起彼伏。天元帝笑够了,逐渐收敛,正色道?:“诸位爱卿,刚才议到哪里?了?”短暂的?沉默过后,柳文韬把心一横,当即出列,“诸位同僚都觉得,那秦放鹤年少多才,又?文思敏捷,难得沉稳……实?为状元之不二人选。且又?逢甘霖,涤荡寰宇,上天降下六元文曲,褒扬陛下教化之功,实?为大吉之兆!”说罢,干脆一撩朝服跪下,“微臣恭请陛下看顾百官心愿,接取天降祥瑞,钦点秦放鹤为状元!”稍后,众朝臣纷纷下拜,齐声道?:“……恭请陛下看顾百官心愿,接取天降祥瑞……”若说各部衙门?之中?,最关注殿试结果的?,除内阁之外,非翰林院莫属。
今日是放榜的?日子,翰林院内明显人心浮动,不少人都回忆起当初自己殿试时的?场景。有人小声嘀咕,“莫非真要出个六元……”若果然如此,可将他?们一干人等压得暗淡无光了。也有人偷偷看孔姿清和赵沛,旁敲侧击,奈何?无功而返。众人都知道?此二人,尤其孔姿清,与那秦放鹤乃莫逆之交,二人又?同出章县,关系匪浅。可前番孔姿清惜败于赵沛之首,止步于四元,若秦放鹤得中?……不知他?会作何?感想?不乏有想等着?看热闹的?。所谓朋友么,也不过那么回事儿,担心朋友过得不好,又?担心朋友过得太好……也不知过了多久,忽有号炮自前头传来,紧接着?,一阵脚步声疾驰而来,众人都是喉头一紧,下意?识丢下手?中?活计,齐齐向那边聚拢而去。哐啷一声,一名今日在前头当差的?翰林学士推门?冲进来,满面红光,气喘吁吁嘶声喊道?:“成了,成了,本朝头一个连中?六元,实?乃亘古未有之祥瑞!” 【捉虫】发财“六元,竟真中了吗?!”“天爷,这可果然是空前绝后的事?!”传话那人?跑了一路,正口干舌燥,抓了桌上不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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