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秦放鹤才有些好奇,究竟为何要在一个青楼女子身上做文章。天元三十二年的春节格外安静。边关没?有打?仗,朝中也无使团来访;各省没?有天灾,各家?也少人祸。一连几场雪下得?很大,有经验的老农们都说,明年一定会?有好收成。安静又祥和,太平得?像一场梦。秦放鹤就在这场梦里, 死局“简直胡言乱语,”程璧气急,在屋里?兜着?圈子,胸膛剧烈起伏,“好歹我也是朝廷命官,岂能不知道利害?怎会向个妓女许终身,又哪来的始乱终弃!”天热,他心下火气更燥,额上直逼出汗来,扇子挥出残影也是无用。大禄律法明文规定,在册官员不得嫖娼,他素来自诩情?场君子,只讲究个你情?我愿水到渠成,且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怎会犯下如此简单的错误?还被人抓住把柄!退一万步说,就算看中了哪个女?子,想弄个美妾或置办外宅,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最?起码也要是清白身子的清倌人,又怎会去招惹官妓?生怕皇帝不知?道?吗?金汝为?冷笑,“那人家怎么说怀了你的骨肉!”“不是我的!”程璧矢口否认。“那能是谁的?!”金汝为?将桌子拍得啪啪响,怒不可遏。“这我从?何而知??”程璧两手一摊,只觉莫名其妙,努力克制着?火气解释说:“似她那等下贱身份,我怎可能让她诞育我的子嗣!”罪臣之女?不可为?妻妾,自然更不能有后,所以在这方面,程璧素来小心。当初二人也算融洽,去岁听闻那叫如玉的女?子失踪,程璧还?奇怪来着?,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转眼工夫,对方竟指责到自己头上!这叫什么事?儿!顿了顿,程璧又走到金汝为?面前,微微躬身,“况且她是官妓,每日入幕之宾甚多,指不定与谁暗结珠胎,要栽赃到我头上……大人向来智慧,难道?也会被这种低级的伎俩蒙蔽了吗?”明面上,官妓不做皮肉生意,但一来有不少深陷其中的女?子奢望一线生机,仍希望有人将自己拉出去;二来难免也有情?投意合的,私下自荐枕席不在少数,他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仅此而已。金汝为?看了他一眼,顺手端起桌上冷茶一饮而尽。“事?到如今,本官信不信重要吗?”程璧一僵,就听金汝为?又冷冷道?:“陛下信不信也不重要,甚至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也不要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十分平稳,仿佛刚才的火气只是幻觉。程璧终于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血液上涌,头脑中一片空白,耳中只是嗡嗡作响。是了,这个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并不重要,金汝为?和天元帝会不会相信他的清白也不重要,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天下的百姓想要相信。官与民看似一体,实则对立。官员之于老百姓,望而生畏,遥不可及,而正因为?此,那些百姓才更喜欢,或者说近乎恶意的渴望看到官员倒霉。
至于倒霉的是哪个官员,他们不在乎。就好比每次政局不稳时,当朝者都会杀几个贪官以儆效尤。真的就是恰巧此时揪出来了么?未必吧!至于杀的是否是罪魁祸首,是否斩草除根,找回?来的赃款流向何方,百姓之中无?人在意。他们只看到高高在上的官老爷倒下了,属于弱势的一方貌似胜利了,长久以来的压迫释放了,快感到手了,这就足够了。众口铄金积毁销骨,流言可畏。短暂的惊愕过后,程璧的五感重新回?归,唯余愤怒席卷全身。“有人陷害我,”他用力吸了一口气,眼底寒光乍现,“那个女?人留不得。”“放屁。”金汝为?骂道?,“大禄律法?有载,有娠者不得动刑,谁敢杀?你去?”若是不显怀也就罢了,权当不知?道?,先把人灭口再说。可暗处的对手摆明了防着?这一招,藏到这会儿才推出来,如今肚子那么老大,便是瞎子也看得出,叫他们怎么办?他们非但不能动,反而要妥善安置,因为?这个时候那女?子但凡有个什么闪失,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他们心虚,要杀人灭口,屎盆子就扣上来了。满头冷汗的程璧牙关紧咬,咯咯作响说不出话来,他一pi股坐回?椅子上憋了半日,只丢出一句,“有人要害我……”甚至他隐约猜到是谁在害自己,但是不敢说,因为?金汝为?未必猜不到。“害你,他怎么不去害别人?”不说,金汝为?也照骂不误,“当初是有人拿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招妓吗?”为?何美人计始终位居三十六计之一,且屡试不爽,又为?何又说色字头上一把刀,皆因大部分男人确实管不住下半身。这一招儿,它就是这么灵!作为?男人,作为?当权者,其实金汝为?乃至天元帝本身都觉得下面的官员玩女?人不算什么大问题。只要好好办差就行。前提是,这个小毛病需要在可控范围之内。但现在,很明显失控了。刚过完端午的京城百姓们急需新的刺激,这桩桃色新闻俨然已经成了新一轮茶余饭后的话题,所有人都津津有味,等着?看热闹。而程璧,就是那倒霉催的热闹。如果他们不尽快想出可靠的对策,那么哪怕为?了平息民愤,天元帝也不得不命朝廷作出相应的处罚。从?那个叫如玉的女?人一出现,他们就完全陷入被动,为?今之计,只有由程璧亲自出面,说动那个女?人自己改口。“你先不要急于自证。”金汝为?道?。在世人眼中,现在不管程璧说什么都是狡辩。“可她现在关在刑部大牢……”事?关自己的前程,程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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