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有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五月月中的大朝会上,天元帝虽只字不提程璧一案,然接连寻由头骂了好几名程姓官员,明眼人都看出他的不满。散朝后,程家几名官员都聚在一起,激烈地讨论着?什么,其中与程璧同宗的那位尤其沮丧且自卑,活像霜打的茄子。早知?如此,还?不如从?未有过那个探花。不知?有心还?是无?意,秦放鹤碰上落在后面的金汝为?。对视的瞬间,两人都凉飕飕地笑起来。“不知?秦修撰对翰林院同僚一事?作何感想啊?”金汝为?意有所指道?。“品行不端的又不是我,”秦放鹤爽朗一笑,“我能有什么感想?倒是金侍郎履历丰富,想必……”别什么都往翰林院上扯,分明是“你的程编修”!见金汝为?渐渐收敛笑意,秦放鹤话锋一转,“……想必也见过不少同僚马失前蹄,下官正想问您取经,该如何全身而退呢。”别以为?自己能置身事?外,你一次次全身而退,还?不是推了别人垫背!“行得正,站得直,问心无?愧而已。”金汝为?回?答得毫不心虚。心虚,那是什么?良心,又是什么?“不错,”秦放鹤权当听人放屁了,“陛下慧眼如炬,只要洁身自好,自然无?惧流言,您说对吧,金侍郎?”如果说以前两人见了好歹还?能伪装一团和气,那么现在随着?程璧缺席,斗争已趋白热化,双方都懒得再深入打机锋,开口闭口都是硝烟味。偶尔有几名官员从?他们身边经过,落得一点只言片语在耳中,都本能地感觉到危险,纷纷退避。走到勤政殿外各部衙门所在的东西两院中轴线时,秦放鹤和金汝为?非常敷衍地向对方拱了拱手,就当是道?别了。金汝为?刚转身要走,就听秦放鹤又叫了声,他强人不耐转回?身去,“怎么?”秦放鹤忽然咧嘴一笑,做了个“刑部”的嘴型。你家原告还?在那儿呢,赶紧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吧!金汝为?:“……哼!”别以为?本官不知?道?是你们干的!风水轮流转,一时得意而已!天元三十三年五月二十八,秦放鹤为?女?儿秦熠举办抓周宴。小姑娘很不怕生,也很贪婪,先抓了秦放鹤的官印,再抓赵沛给的小木刀,众人都奉承来日文武双全。六月初三,程璧那位同朝为?官的伯父找到他,传达了家族的意思,“……此事?影响恶劣,陛下已然不满,拖不得……你若能尽快劝得那女?子改口,尚有回?旋余地,否则为?保全族,我们也只好将你除名……”探花之名固然荣光,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只要程璧还?在一天,程氏一族就都跟桃色绯闻脱不开干系。程璧如遭雷击,“你们……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何至于此啊!”昔日我为?家族赢得荣光时,你们可不是这副嘴脸!说好的风雨同舟呢?程伯父痛心疾首,“难道?我们就愿意吗?多少年才出一个探花!你,你怎么就沦落到如此境地?你一个人的名声要紧,但族里?其他人的前程就都不要紧了么?我们这些在朝的且不提,你就往后看,还?有多少兄弟十年寒窗,就为?一朝扬名,你忍心叫他们前功尽弃?还?有那些姐妹们,出嫁的,未出嫁的……他们的命,也是命啊!”这种丑闻,还?用得着?水落石出吗?真相为?何,谁在意!原本族里?有两个女?孩儿在议亲,男方家里?很满意的,结果事?发之后,立刻含糊起来。说得残酷一点,留着?程璧,确实能保全他个人,但整个家族的前程和声誉都要为?他陪葬。可若及时狠心舍了他,好歹能维持住已有的局面,甚至如果足够幸运,日后未必不能再出一个探花!一人还?是全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见程璧面色如土,程伯父也有些不忍心,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唉,这也是你父母的意思……”此事?一出,处境最?艰难的就是程璧的父母。别家尚可以发泄,只有他们不能。教子不严,便是大罪,又有何脸面求族人搭救。时间紧迫,程璧只好转头联系金汝为?,后者为?他疏通刑部大牢。时隔半年,程璧终于再次见到了那个曾经让他快活,现在却全是痛苦的女?子。因如玉有孕,牢头对她颇为?关照,她过得意外还?不错,这个发现让程璧越加烦躁。你害得我身败名裂,眼见祖宗都不认了,竟还?如此悠哉游哉?!凭什么!如玉见他倒是颇为?欢喜,一把捉住他的手,“来,你摸摸我们的孩子。”
然程璧只觉恶心,一把甩开她的手,腔子里?怒意燃烧,“休要胡言,这孩子究竟是谁的,你自己心里?清楚!”如玉也不恼,也没逼着?他认,只反复追忆当初的甜蜜,又哼唱小曲儿,“你还?记得吗,这是你当年第一次为?我写?的曲子……”大牢幽深空旷,如玉的歌声回?荡着?,非但没有当初的柔美动听,反倒显出几分诡异。程璧听不下去,待要发火,想起眼下处境却又生生忍耐住,努力做出柔情?似水的模样?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只管告诉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咱们终究好过一场,莫要闹得这样?不体面,只管叫外头人看笑话……”这话果然有效,如玉一听,双眼放光,也不唱了,“当真?”“当真!”瞧,女?人就是这样?好哄,程璧心中鄙夷,又不免暗恨,你既然有所求,为?何不早同我讲?以至于闹到这般田地!图甚么!“说罢,你要什么,我可以为?你赎身,以后咱们太太平平过日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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