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师伯也就放心了。”原本他今日过来?,就是怕这小子得意时马失前蹄,树大招风,一时热血上头再折腾出什?么?新花样,所以才想敲打?敲打?。
可如今看来?,秦子归还是当日那个秦子归,比任何?人都?懂得分寸。他亲眼?见了,亲耳听了,也就放心了。秦放鹤笑笑,向他行了一礼,“让您和师公、师伯担心了,是我的?不是。”汪扶风拍拍他的?肩膀,又看了正在一旁说话的?阿嫖和汪淙一眼?,微微压低声音,“既然看得清楚,日后阿嫖……你心里也要有数才好。”有其?父必有其?女?,秦子归就不是循规蹈矩之辈,阿嫖深得其?真传,也绝非寻常女?郎。她想走的?这条路,太难了,稍不留神就是万劫不复。“是,我晓得。”秦放鹤送他们?出去,阿嫖也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目送汪扶风和汪淙离去,秦放鹤问:“怎么?样,怕了吗?”阿嫖犹豫了下,还是老实承认,“有一点。”直到今天,她才终于明?白自己要对抗的?是谁,是何?等庞然大物?。不是某个人,甚至不是某些人,而是利益共同体,整座王朝。她也只是个有血有肉的?小姑娘,难免会怀疑究竟能不能成功,但……越难,才越值得挑战,不是吗?或许来?日纵然试了,也没办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但如果不试,那就真的?一点儿希望都?没了。秦放鹤就笑了,转过身来?摸摸她的?脑瓜,“知道怕就好。“人只有知道害怕,才会谨慎,只有谨慎,才不会踏错。怕,这很正常,不光阿嫖怕,秦放鹤自己也怕。现在的?他身上背负了太多人的?前途命运,稍有不慎,粉身碎骨尚不足以形容。他要对得起自己,也要对得起那些对他交付了全部信任乃至身家?性?命的?人。所以他很怕。但正因?为?怕,才让他如此谨慎,才让他敢支持女?儿走这条路。只要循序渐进,不提前激化矛盾,那么?阿嫖就只是个例,所有人都?知道纵然对她破例施恩,民间女?郎们?也无法群起效仿,所以反而可能成功。而只要阿嫖成功,她就会成为?先锋,会成为?刺破夜幕的? 风雨欲来(一)回家的路上,汪淙忍不住问父亲,“您说,师公知道这些吗?”其实哪怕到了现在,他也无法详细描述秦放鹤的追求,但汪淙有种?感觉,那将会是一种?前无古人,极尽新奇又极其危险的东西,宏大又悠远。成,名垂青史;败,死无全?尸。但是照目前师弟的谨慎程度来看,布局多年都指向一个?方向,应该不太可?能会失败。车轮碾过路面,发?出细微的响动,混着?沿街热闹的叫卖声、说笑声,一起灌入车内。汪扶风顺手挑起帘子,看那些对外界风云变幻一无所知的芸芸众生,笑,“他老人家么,或许猜到的不比你我少。”早在当年苗瑞卸任云贵总督,返回京城的那段时?间,董门上下就已经迅速达成一致:二代?集体让步,集合整个?董门之力,助秦放鹤上位。换言之,早在那一年起,众人就已经给了他无限开火权。其实往前推十?年,原本计划不是这?样的。董春的两个?儿子资质一般,三个?弟子之中,苗瑞常年在外,几乎不可?能入阁,庄隐保守有余,激进不足,原本最有希望的正?是汪扶风。若按照原来的计划,那么接下来的几年,董春会竭尽全?力帮他铺路。但秦放鹤的横空出世,推翻了全?盘计划。这?个?曾经一无所有的乡野小子成长太过迅速,他给自己谋取的太高,自主执行能力惊人,一路剑走?偏锋,势如?破竹。自天元三十?一年中状元至今,不过短短十?年,他就隐隐赶上,甚至超过了汪扶风在朝中的威望,更遑论他手中的实际权力、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也就是说,汪扶风和秦放鹤师徒俩,在入阁一道,俨然已经成了事实上的同期竞争对手。如?今董春已是首辅,凭借他多年来对帝王心术的了解,徒子徒孙紧接着?同时?入阁的可?能性不高。若师徒二人相争,皇帝也好,政敌也罢,必然用计使之内斗……这?是董春绝对不允许发?生的。所以势必要有一方退让。综合考量之后,汪扶风主动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和让步:只要秦放鹤不倒,那么他将无限期退出内阁之争。若说一点都不遗憾,汪扶风自己都不信。但大丈夫生于世,当目光长远,上报朝廷、下顾家人,董门也好,秦放鹤也罢,早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何况他们有师徒名分,徒弟好了,日后尚且能帮忙看顾自家子孙,也不算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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