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换做是他,想?得开是一回事,过不过得去,又是另一回事。这是一种恰恰因为太过亲近才会滋生的,非常微妙的情?绪。“这是朝廷和陛下?的选择,”汪扶风看着?弟子,眼底是阅尽千帆的沉淀,“也是整个?师门,或者说我?自己审时度势后的选择。”平心而论,他们师徒二人?相争,除了资历,汪扶风自问没有。只是他们并非败于意志,也非能力不济,而是屈从于时光。这是一个?人?才辈出、群星璀璨的时代?,甚幸,甚好。天元四十九年二月,董娘与阿嫖乘船南下?游历,同年,交趾方面发来消息,女帝陈芸在大禄方协助下?,正式击败昔日光王,结束分?裂,统一交趾。接到消息时,内阁众人?都有点惊讶。这个?陈芸,实在是超乎寻常的能干。此番固然有大禄协助,但在原本估算的计划中,交趾最快也要到天元五十年之后才可能统一。现在,陈芸生生把这个?进程提前了至少两年,无疑也打乱了大禄的整体对外部?署。许多计划,就?不得不随之更新?。“历来大疫不过三年,交趾自四十四年末、四十五年初闹瘟疫,去岁止,堪堪三载。”柳文?韬语气复杂道。不过三年,不是说三年后疫情?自己消失,而是要么已经找到控制的方法,要么控制了染病之人?。而这期间瘟疫会持续蔓延、反复,对当地人?口、经济、政治等多方面造成?致命打击,势必会引发恶性循环,想?要恢复,少说也要灾后三年。这是正常流程。但现在看来,陈芸绝非按部?就?班之辈!之前交趾内乱、封闭,附近诸国?皆落井下?石,各处告急,在这种情?况下?,陈芸果?断采取了第?二种措施:她迅速在国?内划出感染区、安全区,凡有染瘟疫者,一律射死,集中焚化。如此一来,陈芸控制疆域内的疫情?得到迅速控制,几乎零成?本,而且也从根源断绝了散布的可能。相对光王的苦苦挣扎,反复救治,陈芸这边虽人?心惶惶,但确实迅速稳定下?来,减员反而更少,并穿插着?进行了数次反攻。截至天元四十八年末,光王已是强弩之末,无还手之力。今年年初,陈芸亲自率兵出击,亲眼看着?卫队生擒光王,又亲手斩下?光王头颅。一统交趾后,陈芸效仿大禄,迅速颁布了各项大赦天下?、免税安民的举措,因之前瘟疫杀人?而跌入谷底的名声瞬间扭转,声望空前。她成?了交趾历史上第?一位以实打实的功绩维护国?家统一的女帝。
连大禄内阁众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具备了作为君主的所有素养:狠辣,果?决,懂得隐忍。统一全国?后,陈芸不得不再次直面大禄的威胁。在此之前,她曾向大禄求援,当时双方约定以交趾数座城池为筹码,换取大禄援兵。但现在,陈芸想?反悔了。她刚用“统一”一手打造了自己的声望,若在这个?关口割让城池,势必造成?反噬。所以陈芸亲笔写下?书信,希望能以另一种方式报答,比如,作为商业和战略合作伙伴。她字字斟酌,句句真诚,可谓泣血,简单来说,就?是只要交趾有的,都可以谈。“君子重诺,身为一国?之君却?如此出尔反尔,简直贻笑大方!”次辅胡靖不快道,“区区弹丸小国?,也配与我?朝谈条件?简直荒唐!”且不说这份所谓的“真情?实感”中有多少水分?,光是毁约一项,就?足够合作伙伴翻脸了。刑部?尚书尤峥甚少主动发言,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劝说:“民间有句话,叫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交趾如今便是了。我?军结束大战尚不满一年,元气未复,况且交趾多丛林战,纵然北方缴获的战马,一时也派不上用场……”交趾不同蒙古,是窝在那里不动的,对上大禄,便是以逸待劳,占尽了天时地利。若真要打,最好的方法就?是走水路,也不知?工研所那边的蒸汽大船做好了没有……陈芸实在精明,她特意选在大禄与蒙古大战结束,无暇他顾的节点:此时的大禄,确实没有太多余力再对一个?国?家发动全面战争。因为纵然打下?来,也守不住!听着?几位阁老热议,秦放鹤忽感到胸腹处的旧伤隐隐作痛,不自觉皱了皱眉。陈芸啊,如此,可算新?仇加旧恨。 节点(二)自对高丽以来,穿插辽、金、蒙古,期间虽偶有波折,大面却也算顺畅,朝廷从未受过这般窝囊气?,作为兵部尚书,胡靖越想越窝火,起身背手狠狠兜了几个圈子,拉长了脸道:“我军兵强马壮,粮草充足,战便战,怕他怎得?”尤峥明他心意,笑道:“哎,奉平,稍安勿躁,若论战,自然?是不怕的,只是打完了又如何呢?”他二人是同科,说话原比旁人随意些。“是啊,如今北方定字五省各处尚捉襟见肘,仍有缺口若干,”杜宇威喝了口茶,比出两根手指,晃了晃,“交趾一地,少说也能划出两个省,所?需官员四百以上?,亦要民口填充、士兵拱卫,却从哪里去取?”虽说朝廷已加开恩科,但刚选出来的新科进士便如生瓜蛋子,怎敢委以重任?打?完了,守不住,事后?必落入别国之手,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到时?候更窝火。胡靖重重唉了一声,别开老脸,不说话了。他岂不明白这个道理??只火气?上?头,陛下又不在跟前,嘴上?过过干瘾罢了。六人之中,秦放鹤年纪最小,完全可以给?在座诸位当孙子,这会儿便起身为几位爷爷倒茶,缓缓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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