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老之兆啊!”只要“为天下”,委屈一个孔姿清,又?算得了什么?盛和帝看着他,忽然想起先帝还在时的教导:“制衡自?然要,但有的时候能用人、敢用人,也恰恰是一位明?君魄力和手腕的体?现。”没本事却偏要拉帮结伙,那是尸位素餐、假公济私;但君主放着好好的人才不用,上来就搞什么打压、制衡那一套,那是无?中生有、祸害贤良。过分的打压和制衡,恰恰是胆小懦弱的体?现。来一个猜忌一个,来一个打压一个,还治得什么天下,做得什么皇帝!思及此处,盛和帝忽然不那么忧愁了。他以一种?闲话家常般的口吻问:“先生的叔伯兄弟、儿孙门人,如今又?在何处呢?”傅芝的心跳有一瞬间加速,然后平静道:“陛下,不相信臣吗?”这么问,是要将臣比着秦放鹤来吗?盛和帝笑了笑,温和之中却也多了几分坚毅,“不,我?自?然相信先生,因为先生是父皇指给我?的。”说白了,我?相信您,是因为相信父皇。但同样的,秦阁老也是父皇留给我?的肱骨。盛和帝发自?内心地崇拜和敬仰着先帝,至少在治国这一点?上,他相信一位父亲和君主对儿子?和继任者的期望和嘱托。傅芝听罢,眼神?变了变,没有说话。所以,陛下您的意思是,若臣质疑秦放鹤,您就要质疑臣么?傅芝忽然感受到一点?寒意。那寒意稍纵即逝,快得像是错觉。他陡然生出些说不清到底是欣慰还是失落的感慨,只是终于意识到,大家的处境确实已经变了。是我?错了,傅芝暗想,我?仍将他当?成那个懵懂软弱,事事需要人商议、拿主意的太子?,但显然对方已经迅速完成身份转变,逐渐向?着一位成熟、有谋划的独立的帝王迈进。他确实已不能用曾经对付太子?的那一套,对付眼前的帝王了。师生又?如何呢?先论君臣,再论师生。“陛下圣明?。”傅芝缓缓起身,弯下腰去,垂手说道。傅芝第一次表现得如此,如此……恭顺、卑微,让盛和帝心中有须臾不忍。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父皇说过,皇帝要学会用人,学会放风筝,学会信任,但又?不能完全信任任何一方……朕不再是太子?了,朕需要所有人尽快献上忠诚,为朕所用。“先生不必多礼,”一直到傅芝彻底弯下腰,行完礼,盛和帝才亲自?起身去扶,“快快请起。”谁也没想到,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好,气?氛也罢,竟会在一个看似平平无?奇的傍晚实现质变。事已至此,傅芝多留无?益,顺势告退出宫。盛和帝没有挽留。望着傅芝离去的背影,盛和帝才突然意识到,先生也老了。但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送出门去。所有人都会老去,但这并不意味着什么特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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