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少?了一个?叫隗白宣的木偶师,神?都却多了一项深夜怪谈。此时城门口也非常热闹,到处都是谈论昨夜那场大火的。住在崇业坊的人口若悬河讲着前段时间隗家的木偶闹鬼,再配上结尾的槐树成精,一时各种猜测满天飞。有人讲起其他精怪奇谈,排队的人听得如痴如醉,要出城的人也不走了,留在城门听故事。队伍慢慢挪动?到一位中年男子和一位年轻女子面前,守卫警惕地扫过他们,问?:“你们是父女?”
隗白宣恭敬应话:“是。”“他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家父赶夜路,不小?心摔的。”“你们去太原府做什么?”隗白宣顿了顿,垂下眼睛说:“回乡。”城门守卫本能觉得这对?父女很怪,但?他仔细看?路引,似乎没什么问?题,便挥手道:“走吧。”隗白宣长松一口气,不由对?守卫露出一个?笑:“多谢军爷。祝军爷万福安康,前程似锦。”这个?女子面貌平庸,但?笑起来却莫名?耀眼,仿佛她要离开的不是天下最繁华的都城,而是一座囚笼。毕竟是个?年轻小?姑娘,守卫也不好板着脸,微微放缓了神?色道:“北都路远,一路小?心。”隗白宣笑着道谢:“谢军爷提醒,我明?白的。”这一生的路还有很长,她要小?心走,慢慢走。隗白宣终于走出高大神?武的定鼎门,她低头,看?向路引上的名?字。吴绥绥,女,年十八,河东道太原府人士。世上已没有隗白宣了,她和隗家的灰烬一样,消失在熊熊烈火中。前方的路是属于吴绥绥的。吴箜没催促她,他将买来的胡饼收好,系紧背在背上。这些饼还是昨夜那位女公子介绍的,今日?一早他就去排队,果?真味道极香。吴绥绥终于从记忆中回神?,她收好路引,对?吴箜说:“阿父,我们走吧。”吴箜终于听到女儿心甘情愿地换他阿父,脸上露出笑,那张布满疤痕的脸竟也能看?出慈爱宽厚。他道:“好,我们走。”神?都从来不缺新鲜事,隗家的精怪故事只流传了两?天,就被更热闹的事压下去。槐树精输得不冤,因为抢它风头的,是太子册封大典。紫微宫早早就准备起来,东宫更是人来人往,一片繁忙。庐陵王换了太子冕服,庐陵王妃韦氏正?在叮嘱儿女们:“一会谨言慎行,见了武家人要恭敬,决不能给太子添乱,知道吗?”这些话从庐陵王被召回京城开始,韦妃就反反复复不断地说。她实在太怕了,怕这一切只是梦一场,等再睁眼,他们还在庐陵,过着提心吊胆、朝不保夕的日?子。李重润是嫡长子,经历了父亲从富贵闲人到高宗太子再到皇帝,却于巅峰处被飞快打落,贬于庐陵幽禁十三年,今年又突然被起复,恢复太子身份。李重润明?白父母的惊惶,耐心应下,而韦妃的小?女儿李裹儿就没有长兄的沉稳了。她不耐烦地左顾右盼,等韦妃终于絮叨完,她说:“阿娘,册书都写好了,阿父已经是太子,还怕别人做什么?我们是君,他们是臣,理应是武家对?我们恭敬……”“住嘴!”韦妃被吓了一跳,厉声呵止李裹儿,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冷汗涔涔。这个?女儿是他们在被贬谪的路上生的,那时兵荒马乱,孩子出生后连块裹身体的布都没有。庐陵王只能脱下自己的衣服包住她,他抱着刚出生的女儿,看?着四周惨状,悲从中来,给她取名?李裹儿。李重润好歹还享受过锦衣玉食,而李裹儿一出生就在庐陵,和父母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庐陵王和韦妃自知亏欠小?女儿,对?她十分宠爱,自幼听其所欲,无不允许。李裹儿虽然出生在物质匮乏中,性情却十分骄纵霸道,如今竟敢在宫内说武家人的不是!韦妃吓得发抖,很有心教育李裹儿,免得她日?后闯祸。但?韦妃看?着幼女倔强而不服气的眼神?,始终狠不下心斥责。裹儿有什么错呢?她的裹儿出落地如此美丽,本该是千娇万宠的公主,却跟着他们受了那么多苦。是他们做父母的不出息啊!庐陵王不忍心,他素来畏惧妻子,此刻却说:“裹儿年幼,童言无忌,你这样吓着她了。”李重润一看?父母的神?情,就知道指望他们管教李裹儿是做梦。他暗暗叹气,他早就觉得父母太过骄纵李裹儿,从前在庐陵无所谓,但?如今已在神?都,李裹儿还这样随心所欲唯我独尊,岂是长久之计?但?妹妹不同于弟弟,就算他是长兄也无法插手。李重润只能岔开话题,说:“阿娘,阿父说得对?。今日?是册封的大日?子,勿要动?气,免得耽误正?事。”韦妃顺势不轻不重说了李裹儿两?句,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殿外传来宫人们的问?好声,庐陵王夫妻连忙迎出去,看?到是上官婉儿来了。上官婉儿在众人的簇拥下到来,她见了他们,笑着行礼:“奴参见太子、太子妃、郡王、郡主。”韦妃哪敢受着,连忙避让:“上官才人快快请起,一会我还仰仗才人指点我呢,岂敢当你的礼?”按理尊卑有别,内宫里再得宠的奴婢也轮不到太子夫妻亲自迎接。然而太子是刚从圈禁中放出来,脑袋还别在裤腰上的庐陵王,奴婢却是伴随女皇左右,为女皇起草诏书、参谋政事的上官才人,谁尊谁卑,还真不好说。上官婉儿虽是个?低品级女官,但?宫内外没人敢轻视她,外面人甚至给她起了个?“巾帼宰相”的雅名?。上官婉儿身段袅娜,半推半就被韦妃扶起来,笑道:“为太子效力,是奴婢的福分。礼部的人就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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