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云一门心思等着魏王的信使,只要?将这张画交给对?方,他就可以乘云直上,大展宏图。但?在?此之前,他要?先活到?武家的人找到?他。卫檀死得?蹊跷,官府也不是傻子,长安的旧贵族马上就意识到?有人要?阻挠迁都。这关系着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家族荣辱,长安贵族们这次出奇团结,不遗余力放出暗卫,全力寻找窃画之人。张子云心惊胆战,他不敢再在?自?家待着,想去一个安全、人多、不易被追踪的地方躲一躲,最好的地点自?然是青楼。而平康坊里名气最大、姑娘最文雅的去处便是天香楼,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张子云走入天香楼门槛,被独自?倚在?三楼的玉琼看到?。玉琼察觉到?张子云的所作所为后,不齿他卖友求荣,更无法容忍他帮武家弄权。一旦这次武氏得?逞,迁都一事被搅黄,日?后还不知要?生?出多少变故来。她的父亲就死于武后擅权,十六年了,她眼睁睁看着母亲、姐姐受辱而死,兄弟被流放边疆,族人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只剩她一人。她决不能容忍武家继续传承下去,只有皇位回归李唐,她的父亲,她们赵家,才有可能平反。她看着那个男人酒后忘乎所以,大放厥词,恨意像水下的冰,一点点凝聚成狰狞模样。她要?杀了他。玉琼很?冷静地构思如何杀人,平静做着最疯狂的事。她借口回屋取东西,取出自?己房里珍藏的毒。在?这一行浸y久了,她身边也积攒下不少见不得?光的东西。这毒名醉生?,是她高价从西域商人手中买到?的,无色无味,毒性强大,混在?酒里效果尤好,最难得?是它毒发?后症状不明显,外表看起来宛如突发?疾病死了一般,一如它的名字,醉生?梦醒,至死方休。玉琼出门时?便想好了,要?不了多久,预定她的贵客就该到?了,到?时?候老鸨肯定会来赶人,她稳住张子云,让他单独待在?包厢里,自?己则顺势跟着老鸨离开。出门前她找机会将醉生?涂在?酒壶嘴上,保准毒死张子云,并且能摘清自?己的干系。戌时?山茶会准时?献舞,她见过山茶排练,知道山茶的舞很?新奇,足以吸引男人的视线。她借着吃醋的名头离开贵客,去小隔间休息,然后趁人不备溜下楼,利用山水屏风的通道穿过大堂,登上东楼,从通气窗和暗门进入风情思苑,处理?一下现场,并拿走张子云身上的画。那个蠢货显摆的如此明显,她早就看出来的,画藏在?他的拐杖里。玉琼自?认为自?己已经考虑到?方方面面,但?世?上不存在?完美的计划,无论多周密的方案,一旦施行,就会遭受各种意外的考验。首先是老鸨,她给张子云送来两坛酒,玉琼暗暗皱眉,但?并没有担心。因为她的毒下在?酒壶嘴,无论张子云喝什么?酒都会中毒,老鸨的酒或许还能帮她混淆视线。再然后,假借吃醋离开广寒月苑时?,她在?走廊上碰到?了人。玉琼依然很?冷静,她从容走入休息隔间,等外面无人后,才轻手轻脚下楼。大堂已经在?她的暗示下放下帷幔,连屏风也按她的吩咐摆好了。紫鸢最钦佩她,几乎对?她言听计从,她以考验观众为名,让紫鸢将屏风摆开,并严格保密,紫鸢也毫不犹豫地听从。玉琼顺利穿过屏风,登上东楼时?发?现另一个意外,她够不着隔间的通气窗。玉琼只能下楼,偷偷用随身匕首从红绸带上割了一截。绸缎落在?帷幔后,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东西。山茶短期内应当?不会再用这条布,等风声过去后,她暗示山茶换一件新的就行,一切都会神不知鬼不觉。玉琼在?教坊司苦练多年,虽然长于画艺,其实舞蹈功底也不差。她将绸带搭在?三楼木板,借助红绸轻松地爬入通气窗,通过暗门进入风情思苑。这时?候,玉琼发?现她计划中没搭理?谢济川,走出屏风,对?着玉琼静静说道:“我等奉朝廷之命,取回大明宫图,护卫皇室及众位肱骨重臣,回归故都。”
玉琼看着屏风,一时?愣住。这位少年面容说不上好看,但?他眼神坚定,肩背挺直,身上那股凛然正气远非一副皮囊能及。玉琼早过了相?信口头话语的年纪,可是,她看着灯烛下松竹一般的少年郎,莫名相?信了他的话。或许,朝廷中真的还有为国为民的好臣子,他们,真的是好人。明华裳见玉琼眉宇间似有松动,趁热打铁道:“赵姑娘,你看,我们领队都出来见你了。若我们当?真要?对?你不利,何必多费周折?我们要?大明宫图是真的用于正途,我们拿到?图画后,绝对?信守承诺,放你平安离开。”明华章缓慢走过来,在?玉琼和明华裳三步外站定,微微颔首:“我承诺。”玉琼动摇了,人面可能长着一颗兽心,但?一个人的眼睛不会骗人。奸邪投机、利欲熏心之徒,生?不出这样干净的眼睛。玉琼松开扣在?琵琶上的手,问:“你们是太子的人吗?”谢济川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不动声色看向?明华章。明华章看起来毫不犹豫,清清楚楚说:“我们是朝廷的人。”玉琼有些失望,但?心里的那根弦不知不觉松开了。她将琵琶递给明华章,说:“你们要?的东西,就在?里面。”明华章接过琵琶,认真望着玉琼的眼睛:“多谢。”玉琼那一瞬间生?出种奇怪的感觉,她阻止张子云将画交给武家人,在?朝廷明理?之士看来,确实值得?感谢。但?她总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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