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银矿开采有限,银子并不在市面上流通,绝大部?分都上贡给?朝廷做银器礼器,这么大锭的银子更是官营司独有。私人?藏有银锭,要么是官商勾结走私,要么是强盗打劫官银。旁边的衙役道:“这么大块的银子,他一个和尚怎么会有?”“什么和尚,没看见上面的官府铸印都没融掉吗,他肯定是逃犯或者强盗,抢了和尚的文牒,流窜到长安的。难怪他敢杀这么多人?,原来?本?身就是恶棍。”“那他为什么不带着银锭走?”“没见是从?床底下掏出来?的吗,多半是他逃跑的时候急,掉了一个。”“原来?是个江洋大盗,竟然在佛寺里藏了五年,真?是可怕。”衙役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义愤填膺,但眉宇都轻松了些。没头苍蝇一样忙了两个月,终于找到人?了。明华章看着银锭,又扫过净慧的屋子,说?:“来?人?。”所有人?立刻停下说?话,抱拳道:“少?尹。”“张五,你带着五个人?,拿着这锭银锭去庆州,询问庆州刺史五年前是否有劫匪抢走官银,尚未落网。如果有,把?所有资料一并带回来?,最好让当地人?画一副像。赵廉,你带着剩下的人?,去周围搜山。”众人?应诺,张五清点了人?手走了,赵廉问:“少?尹,不盯着官道吗?”明华章攥紧手指,负手而立。他眸光幽深黑沉,仿佛笼罩着蒙蒙雾气,一眼望去看不清深浅:“不用。如果他真?的是劫匪,绝不会冒险走官道,山路才是他的首选。如果我没猜错,应该会在山里发现他。”赵廉一想也是,应了一声就走了。等人?都走后,明华章独自站在清寒简陋的禅房,无声叹了口?气。梵音寺证实普渡寺净慧和尚是人?假冒后,京兆尹十分重视,派出大量人?手在南郊搜查,甚至请来?了北衙禁军。终于,三天后,在一个狭窄险要的隘口?下,找到了一具摔成肉泥的尸体,看衣着打扮正?是假净慧。找到尸体的是京兆尹的人?手,率先通知的也是京兆尹。等明华章接到消息赶来?,现场已全部?被京兆尹接手,明华章这个最先发现线索的人?,反倒成了外?人?。明华章被京兆尹的人?挡在外?围,隐隐约约听?仵作验尸:“多处骨头断裂,没有外?伤,是摔死无误。”京兆尹抚着胡须,自得道:“看来?是他逃跑途中不慎落崖,这么说?,凶手就是他!”明华章皱眉,案件原貌还没有还原出来?,京兆尹下结论竟如此?粗暴武断?在一片拍马屁中,明华章声音清澈冷淡,格格不入问:“仵作,他身上可有敲击伤或迷药残留?如果有人?将他敲晕了,或者用迷药迷倒,再推下山崖,尸体看起来?也是摔死的。”众随从?奉承的话音一顿,纷纷看向明华章。京兆尹脸上有些过意不去,一脸威严地命令仵作:“看看死者身上有没有敲击、扭打痕迹,身上有没有可疑之物。”仵作照做,片刻后回道:“回京兆尹,他致命伤为后脑骨头碎裂,枕骨断成碎片刺入脑内,应是下坠过程中撞到石头,若人?力袭击,很难砸出这么深的伤口?。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他身上除了骨笛、度牒,没有其他东西,小人?用银针验他口?鼻,银针并未变黑,口?腔内也没有异味,应当不是药物所致。”京兆尹劳神在在说?道:“可以排除敲击和用毒,此?处在深山,他一个假冒的和尚,应当不会喝旁人?递过来?的茶水食物,下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看来?,他确实是摔死无疑。”两旁的人?立刻吹捧京兆尹心细如发、思路缜密,然而,这不过是照搬了明华章的怀疑罢了。明华章注意到京兆尹的人?总是若有若无挡在他身前,明华章只觉得荒唐,案子还没破,便已经想着抢功劳了?他们把?这些心思放在查案上该有多好。明华章不想留在这里看京兆尹摆官威,他默默退出人?群,朝尸体坠落的地方走去。这里是一处乱石滩,上面是一条羊肠小道,乱石嶙峋,崎岖不平,很容易踩滑。假净慧就从?一个坡道上滑落下来?,摔在碎石块上,京兆尹带人?过来?后,嫌弃山崖下不好走,命人?将假净慧的尸体搬到平地上了。尸体边围满了人?,真?正?的案发地却?空空如也。明华章仔细查看石头上的血迹,过去了三天,血已经变成黑红色,和霜一起凝固在石面上,看着十分骇人?。其中有一处血液极为浓稠,明华章戴着手套,小心地搬起石头看。形状和假净慧后脑伤口?吻合,应当这就是致死凶器了。明华章叫衙役来?,让他们在这个地方留下标志,将石头作为证物带回京兆府。衙役围在石滩上忙碌,明华章退后一步环顾四周,注意到一块白色的碎片。明华章捡起来?,入手之物光滑白皙,材质似石又似玉,明华章很快就辨认出来?。这是骨头,准确说?,是人?骨。假净慧的坠落点附近为什么会有人?骨呢?明华章在附近找,竟然找到好些断裂的骨头。明华章拿起其中比较完整的一截,这回可以明显认出是腿骨。普渡寺住持说?假净慧偷了佛宝逃跑,看来?,这些就是所谓佛宝了。明华章看着手中细长莹白的胫骨,不由抬头,望向山崖。赵廉从?后方过来?,说?:“少?尹,尸体在那边,你站在这里做什么?”明华章收回视线,神色清冷平淡,说?:“随便看看。尸体那边有什么新发现吗?”“没有,这里太冷了,仵作不好查,京兆尹已经下令将尸体拖回义庄,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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