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遥离开北衙,顾不上江安侯府的宴会,不假思索往雍王府跑去。但是她在门口再三陈明有?要事和雍王相商,雍王府的门房都不放她进去。任遥没办法?,只能给明华裳、李华章留了口信,很?不甘心地离开。她站在街头,看着往来人潮,觉得无比茫然。李华章和明华裳不见?她,这么大的事情,她还能和谁商议?回府告诉祖母?祖母定会让她明哲保身,莫管闲事,明知宫变而不作为,任遥不甘心。去找谢济川?那个狐狸没一句真话,她信不过他。或者去和相王、太平公主通风报信?任遥看不上告密的行为,何况,没有?李华章,她也见?不到太平公主、相王本?人。进宫告诉皇帝、皇后也不妥,那毕竟是当朝太子,她没有?证据,怎么敢诬陷太子造反?任遥左右为难,这时一个人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任遥意?识到自己在想谁,简直惊骇。她在做什么?她不忿男子天生有?继承权,而女子只能嫁人,所以?从小苦练武艺,一心证明她不比男儿?差。她好不容易成?了侯爷,怎么能自甘堕落,遇到事情去找男人拿主意??她是平南侯,是任家唯一的顶梁柱,她绝不会像闺阁女子一样甘于做金丝雀,她这一生绝不会成?婚生子,更不会听男人的话。任遥咬牙,将江陵的脸从脑海中赶出去,背朝江安侯府,头也不回向?宫城走去。任遥再度回到北衙,和同僚换了班,去宫门守夜。这在军中是常有?的事,谁临时有?安排,便会和同僚调换执勤日子。另一人听到任遥愿意?替夜班,当然求之不得,很?痛快就?答应了。任遥沉默地拿着武器,去宫门戍卫。走前,她看着在营地内清点?人数的左羽林军大将军,仿佛在看现成?的功劳。江陵是江安侯的儿?子,一生下来父亲就?替他把路铺好了,可是她不一样。她走到这一步已经牺牲了太多,她没有?退路,必须取信于当权者,保住平南侯府。或许太子看到李华章从玄武门攻入宫城,成?功逼则天皇帝退位,他就?觉得他也行。正因如此任遥才确信太子成?不了事,太子连玄枭卫的存在都没有?摸到,竟然就?敢学人逼宫。李华章一直很?坚定地支持皇帝继位,哪怕皇帝猜忌他,他也从未动过起义的念头,所以?李显这个皇帝,必然能坐得长长久久。胜利者已定,她要帮谁,已毫无疑问。任遥默默对李华章、明华裳道了声抱歉,并非她背信弃义,她提前通知过他们?,只是他们?不肯见?她。李华章有?雍王封号在身,这辈子不会过不下去,但她不行,她背后是平南侯府,她不能后退。她必须立功,李华章和皇帝是亲人,应当不会在意?她讨好皇帝、韦皇后的。她没得选择。任遥装作照常巡逻,寻机在身上绑满了武器,静等戌时到来。冬日的天黑得很?快,夜穹深不见?底,稀疏的星光下,有?的人家在吵架,有?的人家在为明日的食物?发愁,也有?的人家,在歌舞美酒中纵情享乐。任遥刻意?不去想江安侯府及江陵现在在做什么。太子的目标是皇宫,不会对其他地方?下杀手,只要她解决了太子兵变,她能得到功劳,江陵能安安稳稳为父亲过完寿辰,祖母能无惊无扰睡个长觉,李华章和明华裳也能平静过他们?的二人世界。没有?任何人的利益受损,一切都是最好的。时间?一点?一滴过去,任遥忍不住又瞥了眼时辰,目露不解。说好了戌时起事,如今已经戌时两刻了,怎么人还没来?莫非他们?察觉事情败露,取消了计划?任遥抿住嘴,心里既茫然又不甘。人生是不是越求什么就?越得不到什么?她那么想立功,极力想证明自己可以?支撑任家门庭,偏偏每次都在距成?功一步之遥的时候破灭。任遥正在丧气,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喧哗声。任遥心神一凛,霍得抬头,看到一群黑影簇拥着一个人涌向?玄武门,星星火把点?缀其间?,任遥甚至看到了刀尖上未干的血迹。任遥心里狠狠一惊,是谁的血?太子不是要逼宫吗,为什么迟到了这么多,还中途拐弯去杀了人?守宫门的羽林军意?识到不对劲,领头的连忙下令结阵,所有?士兵聚拢守在玄武门前。任遥混在守门的士兵中,听着太子威风凛凛让他们?放下武器,暗暗估算太子的兵力。和李华章当初精心策划的兵变不同,太子带来的人多是多,但太杂乱了,所有?人挤在一起,毫无章法?。兵精贵不精多,这种时候人多,可未必是好事。太子带来的人是羽林军,守宫门的也是羽林军,双方?看着对方?阵营里相熟的脸,都有?些迟疑。守宫门的将军听到太子是奉圣旨行动,态度渐渐动摇,任遥猛地一声暴喝:“我等乃天子亲兵,只听圣上号令。太子殿下说是奉圣人旨意?,可是如今天黑,谁知是不是真的圣旨。太子若真有?急事,不如暂回东宫,明日去面见?圣人。晨鼓响前不得开宫门乃是规矩,恕臣不能放太子入内。”任遥态度坚决,声音洪亮,守城的羽林军都受到鼓舞,一步不肯退却。太子见?事情发展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有?些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这边拉扯中,太极宫已经被惊动了。皇帝、韦皇后在太监的扶持下登上玄武门,皇帝看到城下的阵仗,还有?什么不懂的,怒喝道:“逆子,你要做什么?”任遥见?观众已经到位,知道立功的时候来了。她身先士卒冲向?太子阵营,吼道:“太子谋反,擒拿逆贼,保护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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