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段思佳的脑袋哐啷落地,连滚也没滚半圈,就这么静静待在原地,一动也没再动过。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瞪得滚圆,生动得像是下一秒还能再眨巴两下。恰在此刻,下课铃声再次卡点儿似的响了起来。这道铃声好比一道魔咒,那一cao场乌压压的npc听到声响,像是完全没看到段思佳掉落在地的脑袋一样,居然就那样一边说着“下课了”,一边三三两两地散了。就连面前的“宋小棠”也一把挣开了司予的手,垂着头,木偶似的向着教学楼走去。……如同落幕后散场的演员,只留着一堆见证者大气也不敢喘地围在一具断头女尸前。颇有一股黑色幽默的荒诞感。一旁的张智行早被吓傻了,好半晌,才喘顺一口气,磕磕巴巴地问:“她、她这是……死啦?”“嗯。”司予点了下头,不忘提醒道,“你记得拍张照。”张智行:“……”大佬这过于淡定的反应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大惊小怪了,不过是一巴掌打掉了一个怪物的脑袋而已,没什么好一惊一乍的。他麻木地拿出手机,将镜头对准了掉落在地的人头,颤颤巍巍地吸了一口气。不过是……靠!不过是个锤子啊!那可是个人头啊啊啊啊!司予这时回了一下头,对上他七魂没了六魄的脸,温和地问:“拍好了么?好了就过来搭把手吧,我们一起把段思佳埋了。”“……哈?”张智行一惊未平,一惊又起,实实在在地又愣了一下,“你说干啥?”“把人埋了。”司予耐心很好地重复了一遍,语气平静得像是在商量晚上吃什么,“人死了,头都掉了,这可是学校,让个女同学暴尸荒野不太合适,对吧?”张智行:“……”虽然大佬说的有道理,但他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然而司予和一旁搭手的秦夺都在等着他,他也不好在那干站着。好歹是个大男人,他一咬牙,对准地上那个无比诡异的人头按了一下快门,甚至没看拍好的照片一眼,就迅速收起手机走了上去。因此他也没机会发现,忘记息屏的手机滑入裤兜的那刻,屏幕上照片里段思佳那漆黑无神、微微外凸的眼珠,轻轻动了一下。江欲燃见他们不像在闹着玩儿,有些不解地问:“真埋啊?”
司予神秘莫测地笑了笑:“埋啊。”“不是,为什么啊?”江欲燃继续问,“费时费力的,你们是又发现了什么吗?”这次没人再回应她的问题,秦夺侧过头看着司予,淡声问:“你打算把她埋哪儿?”“唔,”司予想了想,说,“我们进来的时候,大门水泥路边有一片林子,还记得吗?就埋那儿吧。”“行。”秦夺说着,伸出两根手指拎着段思佳的头发,把她的脑袋提了起来,往司予怀里一扔:“这个就交给你了。”随后抗麻袋似的扛起了段思佳的下半截身体,对着张智行偏了下头:“怕就回去休息吧,不难为你了。”他说着叫了一旁一脸懵的江欲燃一声:“今天下午的关键剧情已经走完了,先带他们回宿舍楼分配一下房间,等我们回来。”江欲燃收回神,干脆利落地应下。就见司予和秦夺一个拎着个造型诡异的人头,一个扛着具软绵绵的尸体,头也不回地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一众见证者们呆愣愣地看着这二位离开的背影,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冲击。cao场前面有一条石子路,路两旁稀稀疏疏种着几棵小白杨,干硬的树叶已经有些发黄。脚步踩在碎石子上,发出粗糙的“沙沙”声。司予拎着手里的人头,好玩儿似的一圈圈转着,cao场上见证者们的影子已经被远远留在身后,他突然抬起眼,开口问秦夺:“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专门把她埋起来吗?”秦夺很给面子地问道:“为什么?”司予弯了弯眼睛,又晃了一下手里的脑袋:“她死得太突然了。而且我总觉得她这颗死不瞑目人头和上面贴着的这双手给我的感觉不太好,就好像放着它不管,这颗脑袋晚上会爬回来找我报仇一样。”“你把它埋起来就不会了么?”“不知道啊。”司予语气轻松,像是在讲一个不关己事的笑话,“所以一会儿还得劳驾你把它埋得深一点,就算它真要爬出来找我,也得挖好一会儿的土。”他说着眨了眨眼,语调间带着点似是而非的天真:“而且啊,我都好好把它埋起来了,应该也能消消怨气吧。”秦夺笑了一声,微微侧头看着他。白杨的树影落在他的脸上,使那眼角看上去平添了两分柔和的弧度。他看着面前装乖卖巧的司予,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要是晚上它真来找你,司予同学害怕的话,可以试一试来敲我这个‘强神’的门。”“是吗?这么好。”司予十分坦然地领了他的“好意”,“那我就不客气了,毕竟我胆子确实很小,到时候你可别见笑。”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小树林前,林子里种的清一色全是桑树,估计是学校里种来养蚕的。桑,谐音“丧”,倒是和眼下的情况很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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